膀圆腰粗的刘县令还在气头上,县衙大门口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抬眼望去,乌泱泱地一群人正往县衙里面的进,后边还跟了不少手持大棒的年轻小伙子,看样子来者不善。
刘大春打头,上来就喊了一声:“爹!”
刘县令赶紧咳嗽两声,公堂之上,又当着这么多外人,叫爹不是……
“草民叩见大人!”刘大春见状,赶忙改口。
刘县令这才微微坐直身子,重新直视这一群人,这小子又要玩什么花招?
难道这些人都得罪了他不成……还要动用县衙的捕快去捉人!
以前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总得来说,以前都是带一两个人去,不像这一回,捕快们呼啦啦地全跟去了,而且带回了不少“贼人”。
被绳子铁链绑着的人,刘县令不敢太确认他们的身份,不过瞧他们穿着打扮,也是长安县有门有脸的人物!
“县令大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呀,我们冤枉啊……”
当即,还不等李洛阳一干原告人等上前,被捉住的几个汤池老板们一个个地跪下来,伏地大喊冤枉。
就属那个脾气爆的髯须大汉还未跪下,只瞧他虎躯猛地一震,精神抖擞,上前一步道:“马帅见过县令大人!”
马帅?
刘县令打眼一看,这不是那个,那个……
“还不跪下!”
刘大春见此人站的愈发挺拔,就上前伙同几个捕快,想要把他按在地上,磕个头再说。
哪有一介平民见县令不跪的道理。
可三两人就是拿捏不住身材高大的马帅,还差点被他挣脱,刘大春又忍不住大喊一声:“大胆贼子!”
谁知马帅恶狠狠地瞪了刘大春一眼,满脸怒火,可刘大春也在兴头上,丝毫不惧!
“罢了罢了,不跪就不跪!”
堂上的刘县令此刻却意外地摆摆手。
众人讶然,县令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本人乃宣武帝二十三年的秀才,当然不跪!”马刷趾高气扬地高举双手,朝天一拜,为众人解惑。
秀才虽说有“穷秀才”一说,但在民间,那也是名副其实的“文化人”,当地百姓见到秀才,一般要尊称为“相公”或“老爷”。
秀才见到县令,不用行下跪之礼,就算是站到公堂上也不需要下跪,这是身份上的象征。
所以当马帅被当做嫌犯压到公堂上时,他是不屑于去跪刘县令的。
秀才?
众人一听,表情变得捉摸不透,更多的是疑惑:好好的仕途不走,怎么考上秀才之后,偏偏要去做一个汤池老板呢?
正当众人疑惑之时,刘县令拿起手边上的惊堂木一拍案桌。
“啪——”
清脆的响声把众人的思绪重新拉回来。
他问道:“何事?今日把本官的公堂,闹得如此乌泱乌泱的,成何体统?”
事情总还要进行下去,刘县令如今也看出来,不是刘大春胡闹,而是真的有案子发生。
苦主李洛阳赶紧上前,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状书,由主簿下台承接,然后转交刘县令。
刘县令拿着状书,仔细瞧了瞧,顺便捋了捋自己唇上的八字胡。
看罢,刘县令手指敲敲桌子上的状书,对马帅一干人等道:“原告洛阳汤池掌柜,长安县人士李洛阳,状告你等制作假票,兜售获利,可是实情!”
县令说罢,从现场收集来的物证由捕快们呈上来,一包赃银和一摞假票。
除站的的马帅,其他一干汤池掌柜见状,把脑袋抵在地面上,身子哆哆嗦嗦地不敢抬起头来。
做了亏心事,如今被人拆穿,心虚是很正常的。
但谁知领头的马帅当即反驳:“回大人,我们冤枉,我与几位生意伙伴是在赌钱,可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赌钱?”
刘县令伸长脖子,这话跟他一个外行人说,他都不信,更别说人家都把你人赃并获了。
“是,大人,我们在赌钱。”马帅确认道。
刘县令捏捏自己的八字胡,反问道:“为何不在正规的赌坊里赌,偏要跑到一个小作坊里?”
马帅丝毫不慌:“赌坊里玩的不痛快,再说,我们在哪里赌钱是我们的自由吧。”
“那摞假票你怎么解释?”刘县令努努地上的假票。
马帅瞟了一眼:“我们在赌钱,不知道什么假票。”
众人一看,他这是想把自己和纸坊划清界限啊,想把罪责全部推到纸坊头上
纸坊掌柜是个精瘦老者,见状他跪在地上,赶忙爬上前几步,大喊冤枉:“大人,这不是什么假票,而是前不久有个神秘人托小老儿制作的,小老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假票,要是早知道,我就……”
神秘人?
托他制作!
明白了……姜佑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来马帅一干人等早就预料会有今日,公堂对簿的局面,所以早就和纸坊掌柜串好了供词!
马帅一口咬死自己没参与,只是再和同行赌钱!
而纸坊掌柜则是坚定,是由一位神秘人托他所制!
这样一来,马帅一干人等完全脱离嫌疑,纸坊掌柜最后也只会落个不轻不重的罪名!
不知者无罪!
见此情形,原本那些跪在地上,快吓得尿裤子的汤池老板们赶紧纷纷附和:“大人,我们是冤枉的。”
“大人,我们真的只是在赌钱……这不关我们的事。”
场面一下子陷入焦灼!
犯人不肯认罪!
刘县令使了个眼色给李洛阳,他是认得这位长安县首富的公子。
以前可是为他摆平了不少事!
李白也没少给刘县令送礼!
李洛阳到底还是年轻,没和马帅这种**湖打过交道,一时无言!
“大人,若是没有什么证据,我们可以走了吗?”
马帅见奸计得逞,忍不住脸上笑开了花。
同时他恶狠狠地瞪了李洛阳几眼,好像在说:小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伙同捕快来抓我,我是没想到的。
可是,就算站到公堂上,又有何妨?
你有证据吗?
刘县令掩面,叹息一声,当即就要敲下自己手中的惊堂木,宣告此案结束!
判马帅一干人等无罪!
“慢着!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