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儒走后,童夫尧才悬在一颗紧张的心。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猜不透这位年少成名,自称剑仙的年轻人的心思。
“集儿,你怎么看?”童夫尧看向躺在床上,浑身不得动弹的童集。
童集望着房梁,刚才崔儒躺过的地方,只说了几个字:“他脑子有问题。”
……
正月初一,永川坊上将军府。
昨日醉酒的姜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这会儿走到前厅,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抱着桌上的茶水就往嘴里猛灌,弄得胸前的衣裳浸湿一大片。
陆云起看的极为不喜,白了这二货一眼。
姜佑不自知,解渴后又重新坐下,揉了揉眼睛问道:“我昨晚喝醉酒后,没说什么胡话吧?”
他早上起来,隐隐约约地记得昨晚,迷迷糊糊地抱着陆云起要给人家喂酒。
那触感是那么的真切,画面是那么的真实,肯定不是做梦。
一说起这个,陆云起就一肚子气,她放下手中的书卷,倒扣在桌面上,给姜佑约法三章:“今后,你若再敢喝醉酒,自个去领二十大板!”
姜佑咂咂嘴,看陆云起的神态,想来昨晚真的做出不好的事情。
自己都说了不能喝酒,都怪张载!
他把怨气全部撒在张载身上。
过了一会儿,青梧端着果盘进来,里面装有姜佑最爱吃的橘子。
她向青梧招招手,高兴道:“过来过来,先给姑爷拿几颗!”
青梧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姜佑,只好走过去先让姜佑抓几颗。
姜佑心满意足地抓了几颗橘子,一伸手发现几根手指头都是橘黄色,一时间有些为难,这几天吃橘子吃多的,都中毒了。
“怎么不吃了?”
陆云起问道,然后就看见姜佑在看他自己的手指,她也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
发现自己的手指也全部染上橘黄色,一时间变得和姜佑一样,愁眉苦脸。
旁人不知道,还以为这上将军夫妻两个,别的好吃的都不吃,过年这几天净剥橘子。
“对了,明天去陆府拜年,咱们需要带点什么礼品吗?”姜佑最终打消吃橘子的想法,问道。
“已经备好。”
“你再跟我说说,你叔叔一家人都什么特点,我好做准备。”姜佑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大年初一没事干,这个时代又没太多的娱乐活动,原本他打算制作一副麻将出来,几女陪着一起玩玩,但又怕陆云起苛责自己不务正业,索性放弃打麻将的想法。
话说明天就要去内城,去陆云起小时候长大的地方看看,说实话他还有些激动。
“陆川为人,阿谀奉承,献媚小人之辈,如今在御史台当一名谏臣,很会强词夺理,到时你少说话,不要被他抓住把柄。”
陆云起也感慨初一无事做,便好生与姜佑再说道说道。
“嘶……”姜佑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
“怎么了?”陆云起看他一眼,不解。
姜佑奇怪道:“都是一个老爷子生出来的儿子,这位叔叔和岳父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虽然两人他都没见过,但陆召的名声在外,陆召为人正直无私,堪称为官标杆。
怎么他弟弟陆川就是一个反例,陆家老爷子当年是怎么教的儿子?
难道偏爱,导致小儿子陆川人格分裂,继而怀恨在心?
陆云起没想到姜佑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没法回答。
片刻后她或是想到什么,说道:“龙生九子,个个不同,陆川为人,估计是天意,算爷爷当初瞎眼生下这么一个儿子。”
“那爷爷为人如何呢?”姜佑又问。
“和父亲一样,为国为家!”
姜佑这就奇了怪了,咂嘴道:“啧啧啧,这就奇怪,按理说,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身为弟弟的陆川应该得到更多偏爱,不应该成为一个阿谀奉承,献媚之辈啊?”
人品和从小的教育有关。
陆川的成长环境和陆召差不多,兄弟二人长大后性格也应该大差不差才对。
如今怎么就天差地别。
“你是在质疑我说的话?”陆云起瞪了姜佑一眼。
姜佑摇摇手,苦笑道:“没有没有,您继续。”
“陆川之妻,本也是清流人家,嫁入我陆府,爷爷也是相中她贤惠,可不消几年,她就成为京中有名的泼妇,悍妇。”
一个献媚之辈,一个泼妇。
倒真是完完美美的一对呢。
姜佑心里想到。
“还有他们的女儿,本也是个温良娴熟的小姐,可后来就变得骄纵蛮横,十分无礼!”
总之,陆云起对他叔叔陆川一家,没有什么好看法。
姜佑本来也是,可今日他却不这么想,因为他听到,或者可以说发现一个关键字眼。
“本也”?
也就是说,陆川之妻和女儿本来不是这个样子,是后来才变成陆云起口中的样子。
一个人性格大变,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重要的大事影响他。
那到底是什么导致陆川的妻子和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可这个疑问他又不能当着陆云起的面问出口,看得出来,陆云起恨透陆川一家人。
若姜佑当面质疑,自己或许也要陷入麻烦。
也罢,反正明日都要去陆府,不如且去试试,说不一定有意外收获。
他总觉得陆川一家人事有蹊跷。
……
翌日一大早。
姜佑早早地就被青葵叫起来,好生打扮一下,梳头期间,姜佑问:“今儿,你去不?”
青葵摇摇脑袋,实话实说:“小姐嫌我太笨,不让我去。”
姜佑撇撇嘴巴,没有办法,只好安慰道:“不笨不笨,只是打交道你不太擅长……对了,学医的事情如何了?”
替姜佑插好玉簪,青葵高兴的点点头:“已经跟小姐说过了,小姐答应给我找师父。”
“成。”姜佑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吩咐:“我们很快就回来,今儿你在家乖乖的。”
“嗯。”
府外。
几辆马车早已准备就绪,云纹圆领袍的姜佑肩披狐裘,和陆云起同乘一辆马车。
同行的还有青梧,徐彪在外驾车,赵二虎在后面照看随行带去的礼品。
马车里并不颠簸,姜佑支起脑袋,开始他往常做的事情,看美人。
大美人陆云起,闭目靠在车厢里小憩,皮肤光滑无瑕疵,翘鼻小嘴,手掌放在膝盖上,微微有些用力,很紧张的样子。
怕是害怕和陆川见面吧。
小美人青梧,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男人,她发现姑爷老色胚露出马脚了。
姜佑发现青梧在盯着他看,索性将目光从陆云起脸上撤回来,看向青梧。
嘴唇微动,用嘴型问对面的小美人:你看我干嘛?
青梧本不想搭理,可实在想出言教训两句,于是也学姜佑的样子,嘴巴动,但不发出声音:你干嘛老盯着小姐?
姜佑回应道:关你什么事?
青梧瞪了他一眼:非礼勿视!
姜佑笑笑:她是我妻子,我看她怎么了。
青梧:不能看。
姜佑:我就看,我不但看她,还看你。
青梧眸中生火,举起自己的小拳头扬了扬,威胁。
姜佑不鸟,继续看着她,面带笑容。
不多时,马车行至东华门,按理进内城都要表明身份。
徐彪拿出上将军府的令牌,守城的人在后几辆装有礼品的马车检查一阵才放行。
进入内城,车队速度更慢。
其实内城和外城,内城的路还没有外城好走。
内城是老城区,地面铺的地砖少说也有上百年的历史,坑坑洼洼的,一下雨就更加惨不忍睹。
而且内城原先的规划,路面也没那么宽,谁能想到大端朝后来一枝独秀,京城人口暴涨。
城市弊端这才慢慢显现出来,前几年还有大臣上本迁都呢,不过被毙掉了。
就这样,车队在内城坑坑洼洼的路上行走一个半时辰,才勉强到达地方。
还未下车,姜佑掀开车厢车帘往外瞅了一眼,发现这是一处有些破落,上了年岁的旧巷子。
马车就停在巷子外。
巷子口有个身穿黑衣,体态略微浮胖的中年人在等候,中年人身后跟着两个布衣跟班。
“那就是陆川!”
陆云起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没有感情地说道。
姜佑吓得赶紧放下车帘,一时有些慌张。
“他就是陆川?看着不太像……”
姜佑没把话说完,陆云起已经率先掀开车帘跳下马车。
姜佑也赶紧跟上,跳下马车,这才发现所处的地段还真是偏。
崎岖不平的石砖路一直通向远方,路边是一条明渠,渠里有水,路的另一边便是一条小巷。
看巷子里,应该就是陆府!
这姜佑就奇了怪,陆川少说也是御史台的谏臣,善于阿谀奉承之术,估计这些年贪污不少银子,就没给自己买个大一点儿的宅子?
怎么还住在这小巷子里。
想归想,陆云起已经带着他上前和陆川打招呼。
陆云起面无表情,走到巷子口的黑衣中年人面前,说实话,她比陆川还要高一头,气势更足。
很像学成之后的少年,回家来报仇来的。
比如:“陆川,七年之期已到,我陆云起活着回来了,你等着受死吧!”
还未等陆云起先说话,陆川眯眯笑眼,伸出自己满是老茧的双手:“侄女,七年离家,叔叔可算是把你盼回来了。”
【作者题外话】:哦吼吼吼吼,今天已经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