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毕竟是大一辈人的思想,低声:“做父母的,大多数是为了儿女好。出发点是好的,但方式不一定对,最终的结局也不一定如意。”
有些事,有些情,是很难判定究竟是对是错的。
她两辈子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事,更是深谙这个道理。
不同人,不同立场,不同的感情经历,不同的三观,看到一模一样的事情照样能有五花八门的看法。
父母亲出发点再好,对儿女来讲不一定便是好的。
但世上大多数的父母都是疼爱子女的,甚至是为了下一辈殚精竭虑,死而后已。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和无奈,而儿女不一定能理解。
当然,一代人的想法又迥然下一代人。父母亲毕竟是比较辣的老姜,对事物的看待会比稚嫩的儿女要老道些,更有远见些。
总之,只要牵扯到一个“情”字,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很难分得清对错的。
“太太,我懂你的意思。”阿超绕着方向盘,解释:“自我当了爹,我能为了我闺女拼命——真的!我多少能理解我的爸妈,多少一些吧。但时隔多年,我还是有些怨恨他们。”
“现在还会?”薛凌忍不住问。
阿超点点头,低声:“我当时真的很坚持,很坚持。我跟他们说过,就算我挑错了,我选错了,给我机会自己去后悔,那样我才能真正无怨无悔。可他们就是不听,怎么说也不行。那件事就好像我心头上的一道疤……永远也好不了了。”
薛凌眯住眼睛看着窗外的暗沉夜色,温声:“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伤痕。别去记挂伤痕,不然旧伤仍会时不时发痛。”
“唉!”阿超苦笑:“这些年确实好了一些,时间确实是一剂良药。”
薛凌轻笑:“是啊,时间确实是一剂良药。阿超,人都是往前走的,谁也回不得以前。既然决心跟妻子好好过日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这样对你来讲,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是吧?”
“嗯。”阿超低声:“我对我老婆还是蛮好的。她除了有点儿懒,没啥大毛病。她把女儿照顾得很好,家里也算井井有条,那就够了。过去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敢告诉她。那只是过去,跟她没任何关系。我只怨我的爸妈,不敢迁怒任何人。”
薛凌忍不住问:“你爸妈很后悔吧?”
“我一直单着的那些年,他们确实挺着急挺后悔的。”阿超皱眉答:“后来我结婚生了闺女,他们就好像啥都忘了似的。我嘴上没说,但我心里头记着呢。”
“难不成怨一辈子?”薛凌哑然失笑。
阿超摇头:“不知道。反正我现在就还怨着他们,估摸未来几十年一样会怨吧。”
车里安静了下来。
倏地,薛凌无头无脑发问:“阿超,你觉得林清之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他呀?”阿超呵呵笑了,答:“我是老帝都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老早就听过林家的名号,只可惜只有听到的份儿,压根没资格跟那样的公子哥打交道,凑近点儿都没机会。这些年跟在太太您的身边,倒是见识了不少大人物。这清少低调得很,他跟三少接触的时候,我才有幸见着他。”
薛凌再次追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哎哟!”阿超哈哈大笑:“太太,我哪有资格评论人家那种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呀!人家长得好像不像咱们凡人似的!说多几句都是亵渎人家!”
薛凌失笑:“有那么夸张吗?”
“有啊!”阿超实话实说:“他看着就是那种超凡脱俗的人。听说林家的财富数都数不清,从没有人能估摸出他们的财富具体多庞大。毕竟是老贵族出身,家里保险库里藏了多少,谁又能说得清呀!”
“嗯。”薛凌点点头:“他确实是一个很优雅脱俗的年轻人,年纪轻轻能有那样的气度,确实是凤毛麟角。”
阿超忙不迭附和:“换在一百多年前,咱们遇到都得下跪磕头!哈哈!网上有人说,看到清少的模样,古代的贵公子和王爷终于有了可以参考的模样!”
“网上?”薛凌忍不住问:“他还在网上出现过?”
据她所知,林家人向来非常隐蔽低调,极少出现在帝都的上流圈。除了老一辈德高望重的老者才有机会跟老一辈的林家人接触。近十几年来,林家没怎么在帝都媒体出现过。
阿超答:“有人偷拍过他的照片,是一个有些模样的侧影,看着很儒雅——古代书生的那种既视感。之前我和小黄接送三少,跟清少的保镖接触过。我们怕不小心得罪清少,打算上网查一查他的资料,谁知就那么几张偷拍的照片,其他什么都没有。他家的保镖说,他家清少不爱网上花里胡哨那种做派。只要稍微有些过火,律师就会去公关掉。”
薛凌微微一笑:“林家能在风雨飘摇的一百多年里一直屹立不倒,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嗯嗯。”阿超压低嗓音:“以前帝都就没人不认识林家。现在帝都变化挺大的,外地人比咱们本地人多得多。外地人哪里懂林家的底蕴究竟有多深——不知道有没有上千亿?估摸还不止吧。”
薛凌低笑:“其他人的财富,可能会缩水或变动。他们家的不动产多,古董古玩占大多数,这些是估不了值的。相反,还会一直升值。别说外人,估摸连他们家自己,多半也估算不出来。”
顿了顿,薛凌好笑问:“我问你他这个人在你们保镖圈的评价怎么样,你半天说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就一直说林家多有钱多厉害——这些我知道,不用你来强调。”
“哈哈哈!”阿超解释:“林家在圈里绝对是好评价的一家,给的报酬忒高!只是他们家不随便雇人,而且条件非常高,所以能去的人不多。”
薛凌一时来了兴趣,好奇问:“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