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烨桁见皇帝神色忧虑,劝慰道:“皇上不必过于在意,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现下应保重龙体才是!”
皇帝沉眸间正欲说话,忽然止不住地咳喘起来,脸涨的通红,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一旁的海公公神色一慌,赶紧上前给皇帝顺气,正要喊人去宣太医,皇帝艰难地抬了抬手,阻止了他。
宁烨桁走上前两步,道:“微臣来替皇上瞧瞧!”
“那可太谢谢世子爷了!”海公公赶紧退到一旁去。
宁烨桁观着皇帝的脉象,渐渐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海公公见宁烨桁眉头微微蹙起,赶紧问道:“圣上怎样!”
宁烨桁收回了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帝又咳了两声,好不容易,皇帝才缓了过来,道:“烨桁,有话直说无妨!”
宁烨桁凝眉道:“皇帝身体亏虚愈发严重,平日里万万不可再过于操劳!”
宁烨桁瞥了海公公一眼,海公公立马会意,他赶忙去拿了先前宁烨桁给他秘制的药丸,服侍皇帝服下。
皇帝忽然想起上回他在批阅奏折的时候,忽然一头栽倒在桌上,若不是前来觐见的宁烨桁看见,便差点去见先帝了。
皇帝自小有喘鸣之症,只是极少发作,如若发作便会危及性命。
幼时发作那一回,整个太医院花了三天三夜才将其压制下来。
而宁烨桁却只是给他施了银针,又喂他吃了一粒秘制的药丸便大好了。
这是抵过了他整个太医院?于是皇帝便生了要将宁烨桁留在身边的想法。
后来俩人论起诗文经赋又或是朝堂政事,这宁烨桁竟然都能侃侃而谈,有时俩人还能谈论出新的花样来。
他那时便想着这宁世子果真是不俗,所以当即下令封他为少詹士,平日里不仅能教导七皇子,也能随时与他说说话。
后来皇帝发现这宁烨桁的能力远远不止于此······
而海公公此时是一脸担忧,他近身服侍在皇帝身边,也是少数知道皇帝龙体状况的人,皇帝这段日子龙体每况愈下,却是秘而不宣。
好在这宁王世子医术了得。
很快皇帝的状态便平缓下来,皇帝喝了两口清茶,道:“别让旁人知道,不然朝堂的那帮老东西又坐不住了!”
宁烨桁回了一声“是”,若是朝臣知道皇帝的龙体已经差到这个地步,定然又得疯狂上书“逼迫”皇帝立太子了。
宁烨桁已经告退离开,海公公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禀道:“皇上,七皇子方才来找过您,说是想跟您一起用晚膳!”
瞧着皇帝不置可否的神情,海福又思忖道:“皇上身体不适,那奴才这便去推了罢!”
“先不急!”皇帝摇摇头,喃喃向海福道:“朕的七个儿子中,老七是最像我,又是最不像我,你知道为何吗?”
海福不敢乱答,只道:“奴才蠢笨,不知!”
“轰隆隆!”
窗外传来阵阵雷声,外面的天空中压着厚厚阴云,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危压感。
雨水哗哗地落了下来,大雨如帘。
安国公府里里,裴亦姝坐在南窗下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随口问碧桃道:“这雨下一会便会停下了吧!?”
碧桃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问道:“姑娘你今日怎么有些心不在焉的?”
“你又从哪里看出来的。”裴亦书咳了两声,她方才竟然会不自觉想起宁烨桁,定是因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玄隐寺案件进展的缘故。
碧桃回道:“姑娘坐在这儿已有一炷香的时辰,手中的书还未曾翻过页!”
“是吗?”裴亦姝放下手中的医书,“祖母午睡应是醒过来了罢!”
碧桃笑道:“姑娘,这都快酉时过半了,再过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裴亦姝抬眸,果然见屋里的油灯不知何时已燃起来了。
这时来了仆妇传话,“姑娘,宁世子来了,老夫人请您过去!”
裴亦姝几乎是立时站起身来,连她自个都没意识到,她的眸光中透着欣喜。
屋外雨势渐小,碧桃撑起一把雨伞,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家姑娘。
宁烨桁早已端坐在了会客厅。
他和方老太太相谈甚欢,裴亦姝见俩人此刻都是面带笑容,俨然一副十分和谐的模样,甚至有些祖慈孙孝的感觉。
裴亦姝现下觉得自个祖母似乎已经成了宁烨桁的祖母了,她这么一来倒是显得有些多余。
方氏见裴亦姝过来,赶紧将宁烨桁带到她身边,眉眼含笑道:“姝儿来了,赶紧陪烨桁说说话!”
裴亦姝一脸震惊,明明前几日还在叫“宁世子”,今日便改口叫“烨桁”,这宁烨桁果真是会灌迷魂汤。
裴亦姝腹诽了两句,随后就准备将这迷惑人心的大反派请走。
方老太太目送二人的背影远去,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宁世子果真是不错,现在只等着云光凯旋回京,届时这姝儿也就能过门了!”
出了会客厅,宁烨桁却脚底打滑,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只见碧桃冲她挤眉弄眼,裴亦姝还愣着神:“嗯?安国公的大门换了方向了!”
“姑娘,宁世子走的是姝华院的方向!”
裴亦姝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再看前方早已经没了人影。
回了姝华院,裴亦姝一推门,便看见宁烨桁此刻正悠然地坐在南窗的圈椅上,手里拿着的是她今日看的医书。
裴亦姝正想发怒,他却一脸淡然地放下医书,又从袖底取了几个卷轴出来,对她微微一笑道:“姝儿,你来得正好,我们先提前商量一下婚事。”
裴亦姝:“……”
她不由望了下门口,又望了望宁烨桁,幸好院门已经关好了。
但就是……他怎么方才走的这样快,他为什么这么快,这登徒子······都没有能够拦住他的时间。
见裴亦姝一脸不痛快,宁烨桁敛了下眸子道:“……你别生气,我也觉得这很失礼,但是我最近实在太忙了,怕以后见姝儿的时日会更少了,只能出此下策。”
裴亦姝也没再跟他计较,垂下眸子问道:“婚事不是定在年后吗?你现在着什么急?”
宁烨桁回道:“我父王母妃已经来了信,将一切都说定好了,再过几月他们便会到金平城来,到时候自会遣媒正式上门纳采,争取一月内换完礼书,请完婚期,若是姝儿要等你兄长回来,婚期便可推辞到年后,但是现在先要把该商议的事商议好!”
“我方才说的这些你祖母已经同意了!”宁烨桁继续补充道。
裴亦姝有些云里雾里的,昨儿还在查案,今儿怎么就说起婚事了。
这厮难不成又有什么计谋,这宁王爷夫妇原本不是说好的年后再来吗?她一脸警惕地看向他,且先看看,于是便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要商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