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贤侄莫要心焦,且容马某把话说完,像老夫这般的走山人,这绑腿是要倒着打的。”
马老客告诉杨从循,寻常人家走长路时打绑腿,是从足踝之上打起,用布带将裤子绑在腿上,一直要缠到腿肚以上才算打完。
然而走山人打绑腿的方式却是正好反过来,他们是从膝盖以上扎起,一路向下缠到脚踝,末了还要抽出一个套在大脚趾之上。
因此明眼人可以从露在靴筒之外的绑腿上一眼看出此人是不是一个依靠采珍稀山货维生的走山人。
走山人之所以要这样打绑腿,是因为他们要进的山林是绝少人迹的老树林子,只有这种地方才藏得住珍奇山货。
像这样的深山老林,碰见豺狼虎豹狗熊野猪之类的大家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势必要求走山人时刻全神贯注,以期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连休息都只能躺在树杈之上聊以应付。
“普通人家的绑腿朝上打,就是为了走累歇息时方便随手调整绑腿的松紧。
而咱们走山人却没有这等闲情逸致,早一刻追到山货下山离开这片危机四伏的老树林子比什么都强。
万一要是在奔跑躲避野兽之时松脱了绑腿,以至于让树林里那些虫蛇顺着松开的裤脚爬了进去。
这人没死在野兽嘴下,却因吸人血的山蚂蝗丢掉一条命,那实在也太冤枉了。”
马老客告诉杨从循,走山客这样打绑腿的好处就是可以在迈步抬腿的过程中,每动一下就抽紧一下绑腿,从而令其时刻保持紧绷状态
当然了,这样的确是比较难受,但走山人能够为了起获一株大山参而趴在地上不眠不休得干上两三天,像这样的困难,那也不算什么了。
“咱走山人进山就是要去跟豺狼虎豹周旋的,所以衣物绑腿上绝对不可以沾血,以免这血气引来更多的猛兽。
而今这傅雄的绑腿上满是鲜血,那就肯定是其进入祠堂之后才粘上去的。
这腿肚子被绑腿扎住了,要是真受伤了也不容易出血,就算这小腿挨上一箭,顶多也就是创口处流那么一小片罢了,如何能流的满腿都是?
只怕只怕是这人的一双腿都被人砍下来了!!”
只见马老客心有余悸得告诉杨从循,自打下定决心要盗取这格格坳祠堂里存放的金银,这傅氏兄弟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毕竟你是去偷人家的钱,真为此把命给丢了,那也只能埋怨自己时运不济。
“可这杀人不过头点地,就算那个傅雄在取金银时失手被擒,一刀将其砍死也就完了,干嘛要在人还活着的时候,砍掉人家的两条腿?
贤侄你且说,这些女人的做派像不像咱们过年杀猪时的做派,先是一刀将猪放倒,接着就赶紧卸下其头蹄四肢,以免这猪死了之后血流不通,将死血存在肉里发酸不好吃?
那戏里面的女儿国不也写,那些娘们威胁唐僧师徒几个要顺从她们的意思,不然就把几人分割了做人肉香包么?
贤侄你且听老夫一句劝,那格格坳真不是男人可以去的地方,老夫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得看着故人之子前去送死!”
听了老客的一番解释,杨从循顿时是哭笑不得,原来所谓的格格坳里的女人会吃活人的传言源头居然只是一根沾满鲜血的绑腿,到头连西游记女儿国之类戏也混进来掺和了一脚,
作者你想水字数也不能水得这么丧心病狂吧嘘,你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然而这位马老客竟然就这样认起了死理,还告诉杨从循说,当年他们师徒几人去关外寻这走山人傅英的时候,曾趁他稍微清醒明白的时候问清了如何去格格坳的路径。
谁知就在
此人吐露秘辛后的第二天晚上,他竟然毫无来由得发起了疯疾,连干粮水袋都未曾携带,就只身跑进了大山之中,从此不见了踪影。
常在关外大山之中行走的走山人就没有不迷信的,因此老客直到现在都笃信是这走山兄弟俩因为见财忘义恩将仇报,所以才被格格坳的女人们诅咒。
一旦向外人吐露格格坳的秘密,就会立即死于非命!
就连他师傅当年在关外走山时遭遇意外而身亡一事也被马老客套到了诅咒上面,以此坚称那个位于深山之中的格格坳是处生人勿近的禁地,再三告诫杨从循不要以身犯险。
“贤侄你有所不知,格格坳既然想从附近山民哪里出马赚钱,就不能传出任何风言风语。
因此她们派出来出马请仙的弟马们都是有血有肉的活人,要不然老夫当年说什么也要拦住令尊,让他离令堂越远越好。
令高堂的声名人品老夫绝对不敢有丝毫非议,只是令堂她之前生活在大山之中那处格格坳里边,有一些格格肯定不是活人!”
说罢,马老客再度苦口婆心得劝道:“贤侄,老夫与令尊患难结交,就把你看得如同自家子侄一般。
贤侄如是想去关外上香访友,老夫这里总还有一些门路,总能保证贤侄你平平安安得从关外回来。
至于那格格坳,贤侄你还是莫要指望了,世上知道具体路径的除了那傅氏兄弟,就只有我师徒四人,现如今除了老夫,这些人都已不在人世了。”
说到这里,老客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杨从循,见其一直低头沉默不语,便微微得点了点头。
“总之,马某绝对不能放任故人之子前去险地送命,贤侄你还是莫要再逼老夫了。”
谁知马老客的话音刚落,厅堂一角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
“马老爷子,请恕在下多嘴。那格格坳既然要靠请仙出马赚钱,想必应该不会加害那些所请仙家的眷族吧?
所以我猜那些格格们应该不吃咱要不您把具体地方告诉我,让我替杨兄他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