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三娘居然舍得出三四百两纹银的高价跟自己交换,小狐狸“噌”得一下把托着石头的爪子缩了回去:“敢情这还是个宝贝?”
“废话,这当然是个宝贝。瞧你那没眼力见的样子,三娘我再教你个乖。
这东西是先秦时期才有的石木,有吸纳净化毒素的神奇功效。
后来各路炼丹方士纷纷用这玩意儿磨粉,混在丹药中祛除炼制过程中生成的丹毒,以至于还没到西汉中期这种树就被人们砍光了。”
说罢,三娘她颇为懊悔得一跺脚:“怪不得这伙人本领不济却敢下手炼制瘟毒,原来是随身带着辟毒的宝贝。
早知道那天在泼油点火前先挨个摸摸那些蛊师的尸体就好了,这下可损失大发了!”
就在三娘正跺脚懊恼的时候,突然从一旁围观的人群中冲出一个膀大腰圆,这脑袋底下的脖子足有旁人两个粗的恶汉。
其人恶狠狠得抱着一只陶罐,奔着三娘抢了过去。
只见这汉子用肩膀左顶右扛得撞开最前边两个正翘首旁观的看客,接着劈手将怀里抱着的陶瓮扔到三娘脚下。
“好你个小娘皮,先前在赵家集当众辱我还毁我衣饭,今日又来吕家镇抓我兄弟!
既然你这么想跟李某做个对头,那就给我去见阎王吧!”
那陶瓮在地上轻轻一磕就摔的粉碎,接着从中蹿出一大群黑压压的牛虻,将三娘从头到脚得笼罩起来!
这一幕实在是变生掣肘,猝不及防的杨从循和小胡三只来得及发出“哎呀”一声,瓮中的虻虫就已经席卷而出,将站在面前的三娘重重得裹了起来!
然而就在杨从循伸手去解身上的道袍,想挥起来扑打三娘身上黑压压的那层牛虻时,突然有人在身背后一拽杨从循的脖领与小狐狸的项后皮,将他俩往后拖开四五尺。
杨从循和胡三万分惊愕得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站着的竟然是与三娘姐妹相称的二娘,而且她居然还好整以暇得冲着三娘那边一努嘴似乎是让杨胡两人安心得看好戏?
就在这时,那个身上覆盖一层厚厚牛虻的三娘突然将自己的右手慢慢得抬了起来。
就像举着一根爬满牛虻的木棍似的,三娘定定得指着身前那个因为极度惊骇而全身僵硬,虽然嘴张得足以吞下他整个拳头,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李大脖子。
也不知那三娘突然使了什么招数,那些正在她举起的这条胳膊上慢慢爬动的牛虻突然身体一僵,接着就噼里啪啦地纷纷摔落下来,露出一条满是蛰叮红点,看上去就令人头皮发麻的女子手臂出来。
这时就听黑压压的虫群下面,传出一个咬牙切齿,好似冰块一般冰冷的声音。
“既然这么想见阎王,那老娘就受累成全你!”
说着,那三娘屈指弹出一根银丝,在双目瞪圆的李大脖子重重得缠了几圈,接着就用手猛地一拽。
那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脖子粗的李大脖子,竟然像只风筝般,轻飘飘得一拽而起,凌空飞到浑身满是牛虻的三娘身边。
就听三娘先是冷哼一声,接着她身前的李大脖子就传出啊呀一声惨叫。
却是三娘用劲一抽那根捆住银丝,顿时就在李大脖子身上割出数道浅浅的血痕。
那些正在三娘身上蠕蠕而动的牛虻一闻到李大脖子伤口处流出的血腥气,登时就嗡得一声炸了群,争先恐后得扑在其身上,纷纷将尖嘴往其皮肉上一插,疯狂得吮吸起来。
更有几十只牛虻竟然顺着李大脖子大张的嘴巴,一路冲喉进腹。
顿时就从李大脖子口中传出一阵变了调的惨呼,同时还将两只大手猛伸到胸前,上下来回疯狂得撕扯抓挠起来!
这一幕将围观众人看得是寒毛倒竖。
只见那三娘耸起双肩来回一抖,将身上粘得最后几只牛虻重重得甩在地上,柳眉倒竖得盯着面前那个身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牛虻,此刻已经无力挣扎,只能伴随着虫群吮吸,周身轻轻抽搐的李大脖子。
这哪里还是年方二九的美貌佳人,分明就是地府中勾魂夺命的阎王!
就在这时,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杨从循忽然觉得背后有人用手指轻轻一捅,回身才发现是一脸笑嘻嘻模样的二娘。
见杨从循大惑不解的回身,二娘抬起粉嫩秀气的下巴,微启檀口,冲人群外轻轻一努。
后者登时就心领神会得点头,俯身一把抄起地上的小狐狸扛在肩上,头也不回得钻出人群,去寻早早等候在吕记客栈的王把式一行了。
这李大脖子竟然不知死活得去撩拨那个炮筒也似一点就炸的三娘,看来今天此事绝难善了。
说起来,这吕家镇上乡董里老也是够倒霉的。
先收下一个被三娘她们追得走投无路的梁崇儿,之后又容留丧家失店的李大脖子,末了还让这俩货在陶房务工时相互勾搭到一起。
那个脾气暴躁的三娘又如何经得起如此再三的撩拨?
看来今日,吕家镇少不得又得再将出一大笔银子来打点那位明显已经动了杀意的三娘。
就算三娘最后肯收手而去,这吕家镇也得大伤元气,往后这镇上的青天怕是都要比旁处高上三尺。
这种两头得罪人的事情尽量别掺和,越早抽身越好。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个时辰后,北去承德的官道上。
“杨兄,兄弟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这三娘她们三个将那梁崇儿一路从口外直追到这吕家镇,中间这人就没向三娘她们施放过牛虻反击?
为啥三娘她直接辣手做掉了李大脖子,最后反倒留了梁崇儿一个活口呢?”
“我觉得吧,一来是梁四他一早就加入黑蛊巫师一伙,口中的情报明显比李大脖子的更有价值。
二来就是这点我不说行么?”
“不行,必须要说!”
“嗨,这女人么,总是格外记恨那些对自己抱有非分之想的人。
这李大脖子曾在赵家集上对三娘她们姐妹仨口出不逊,自然就在三娘心中罪加一等了。”
“可杨兄你怎么知道那梁四就没有对三娘她们口出不逊呢?”
就见杨从循先是搔了搔头皮,而后轻蔑地一撇嘴道:“我自然知道,胡三你又没拿宝剑捅过那梁崇儿的裤裆。
他裆里是瘪的,这小子被人阉过!亏我起初还想用这招吓唬他来着!”
“什么腌过?嗨,杨兄你直接说他被人劁了不就完了吗?
怪不得这小子敢把大毒蝎子藏在裤裆里呢,敢情是没那话儿不怕蛰啊!”
“没那话儿也得怕蛰对了,这小子身上有石木,他不怕蝎毒!
我小时候就被毒蝎子蛰过,直到伤口因蝎毒肿起来的时候才钻心的疼,起初并没啥感觉。
哎呦,三弟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
被李大脖子这么一打岔,那个三娘忘了教咱怎么用这块石木辟毒了,总不能就这样揣在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