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东西,现在怎么办啊?”
望着山岩下正紧紧搂在一起的俩人,胡三眼珠一转,接着就一撅尾巴,将双手拢在嘴边,扯着嗓子冲着山岩下大喊:“我说杨兄你啃两嘴过过瘾,整的差不多就得了……火龙驹他们现在可还渴着呢!”
小狐狸这一嗓子顿时激得杨从循心中一悚,忙不迭地松开眼前妙人的樱唇,将通红的脸庞扭到一边,大口大口得喘粗气。
就在这时,杨从循突然感觉到一个豆包大小的粉拳自己右肩头上轻轻一擂,同时一个带着几分羞怯的少女嗓音低声在耳边响起:“你这登徒子,还不快些放我下来!”
被怀中佳人这么一点,杨从循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是是是,小生这就从命。容禀姑娘,方才绝非杨某有意要唐突……”
谁知杨从循刚颠三倒四地说到一半,怀中那佳人突然‘啊呀’一声惊叫。
紧接着,一双粉藕似的玉臂再度重重地环在杨从循的脖颈间:“麻烦公子抱我起来……我脚崴了。”
得,看来是少女先前在山岩上躲虫虫时……跑得有些过快了。
既然佳人有命,那么从其所愿便是。
这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干脆将人一并抱回到马车上,寻些伤药夹板敷治一番好了……想来男主他也不该吝惜这点力气。
于是杨从循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抱起佳人,领着头顶水囊嘴叼皮鞭手鼓的胡三与青璃,滴哩咣啷地回到先前停在林外的马车上。
话说那杨从循将怀中的楚儿轻轻地放倒,令其仰面躺在车板之上,而后用手把住楚儿那虽肿起老高,却依旧冰洁似玉的脚踝与脚掌,双掌运力,无比迅捷得左右一较,“咔”得一声将已经脱臼的关节再度上好。
接着,杨从循从车厢里翻出伤药包裹,寻出些消肿止痛的跌打药粉敷在少女的伤处。
之后,杨从循又用利刃砍下些略微挺直的树枝,细细得削成溜光的木棍,用布条紧紧绑在少女小腿两侧,以此固定患处。
待忙完这一切,胡三吩咐方才分散在马车附近值守的十三太保各去捡拾些干枯松枝针叶,以此升起一堆熊熊的篝火。
俗话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望着穿在树枝上,遍体烤至金黄,还往下‘吱吱’淌油的烧鸡,小狐狸青璃仰头吞下一口颇为响亮的馋涎,而后转头看向身旁正伸长双手向火取暖的少女:“楚儿,我觉得坏东西他俩也不像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坏人;要不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先原谅他俩呗?再说你不也抬头亲了那个姓杨的么?”
见青璃竟然提到方才那件羞人事,少女的双颊顿时生红:“呸,璃儿你还有脸提这茬儿!要不是你施展的幻术,人家怎会吃这么大的亏!”
见少女佯怒找算自己,青璃双爪堵住耳朵,夹起尾巴,刺溜一下就蹿到火堆另一面,探头探脑得盯着胡三手中挑着的烤鸡腿,不住地吞咽口水。
发觉青璃跟自己装聋作哑的少女,先是掩嘴“咯”得一声轻笑,接着就抬起红扑扑的小脸儿,定定得注视着火堆对面,正不住摸鼻子忍俊的杨从循:“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那个一直往人家嘴里伸舌头的先生?”
说完,少女自己略带一丝羞怯地微笑起来:“要不是猜到这可能是璃儿施展的幻术,方才人家直接就张嘴咬了……我叫伊尔木吉布楚,你也可以像璃儿一样喊我一声‘楚儿’,但我更希望你能称呼我的汉名,灵雀!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出乎灵雀意料的是,先前一直害羞低头的杨从循乍一听自己报出的姓名,居然“啊”得一声抬起头来,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珠直勾勾得盯着自己:“你
就是伊尔木?”
书中代言,杨从循的生母名叫‘吉兰泰扎克善’,译作‘慈祥的彩霞’。
但玄元洞的黄二奶奶却告诉杨从循,在嫁给杨新笃之前,杨慈霞还有另外一个姓氏:伊尔木。
这个‘伊尔木’直接翻译成汉话,就是森林中的精灵。
在格格坳一族看来,无论是枝头歌咏飞舞的鸟雀,还是在林间奔波憩息的走兽,其背后都有一个‘伊尔木’在统御管辖本族的一举一动。
云雀有云雀的‘伊尔木’,麂子有麂子的‘伊尔木’。
而‘格格坳’一族中,有极少数天赋出众的少女可以掌握一种听上去就格外神秘玄妙的法术。
她们可以利用手鼓、歌咏或者口哨等乐声与林中飞禽走兽背后的‘伊尔木’对话,甚至央求那位尊贵的‘伊尔木’驱使族群替这位少女奔走效劳。
凡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少女,往往被格格坳选为圣女,在本名之前冠以‘伊尔木’这一神圣的姓氏。
杨慈霞原本就是格格坳的‘伊尔木’,后来因为死心塌地得爱上了杨新笃,决心从此一步不离地陪在爱人身边。
故此,杨慈霞在生下杨从循之后,特地动身返回格格坳,当众向族长交卸自己圣女的职责,同时也让出了‘伊尔木’的姓氏。
眼前这位妙龄少女竟然自称‘伊尔木’,难道她就是当年接替自己母亲,担任格格坳新一代圣女的女孩?
发觉杨从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灵雀的脸上微微一红:“也许你会觉得我在说大话吹牛,方才在泉边与你为敌时,这一身本事全在那面祖传的手鼓之上,一旦离开手鼓就再也没有驱使鸟兽效劳的本事,但‘伊尔木’的名头却是外人无论如何都冒充不来的。”
说罢,灵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皎洁的月牙儿,接着就轻声哼唱了起来:“奥呖呖奥呖呖奥呖呖呖呖呖……”
随着少女清亮悠扬的歌声响起,附近枝头上那些间或鸣叫一两声的夜游禽枭,顿时就像是被无形的塞子堵住嘴巴似的,齐唰唰地闭嘴息声。
紧接着,这些刚刚才住嘴的禽枭再度同时开腔,齐刷刷地和着少女的歌声啼鸣。
虽然夜枭的啼叫声听起来较为聒杂刺耳,远不如少女口中的歌声婉转悠扬,但却不难分辨出一点:这些鸟儿正竭力按照少女歌唱的节拍,为其伴唱合声!
若不是和各类‘伊尔木’都亲密无间的圣女,谁能仅凭一副歌喉就能驱使林间百鸟与她同声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