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咋说你们两个娃娃败家呢?真是命里穷,拾到黄金也成铜!”
伴着一阵甲虫振翅时独有得嗡鸣声,一个声音尖细而又喑哑的中年男子正在恨铁不成钢地一句接着一句数落。
而被这个公鸭嗓门反复数落的本主儿,正将双手交叉着枕在脑后,尻后更有一条两尺多长的红毛尾巴直竖上天,一边大步前行,一边没好气地往身后翻着白眼。
自不必说,小狐狸这是心里正窝着火呢。
不过胡三他也确实有生闷气的理由。
昨儿晚上他和杨从循成功在水面之上施展火攻,将一窝数百条星腮纶齿蛇全都烧成黑炭。
然而大获全胜的胡三和杨从循却并没有笑到最后。
先前在交手过程中,他俩被群蛇啃得遍体鳞伤一事就不必说了,这是正常战损。
胡三和杨从循事后打扫战场时发现,那三颗放在掏空珠蚌里当诱饵的大颗东珠,已经被血卵异蛇放出的血毒腐蚀得坑坑洼洼,就连蚌壳上都蚀出一个酒碗大小的窟窿。
话说这倒是很好地解释了血卵异蛇是如何从蚌壳陷阱中脱困
然而更糟的事情还在后头。
因为在之前与蛇群的拼斗中损失大量族类,现在森林中夜枭之类的猛禽已经不肯再回应灵雀的召唤,现在这位年轻的伊尔木嘴巴已经撅得可以挂秤砣了。
至于没有生擒罕见的血卵异蛇而被丹宦老鬼翻来覆去地念叨这都是毛毛雨啦。
“哎,杨兄。听博烈觉昌说,那些和伊尔木之间关系出现裂痕的鸟兽并非不能重新修好,就是需要向该族群的先祖之灵献祭大量祭品你说这鸣枭祖灵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祭品啊?”
“这种事我哪里知道?问过灵雀人家也不肯说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唯今之计,还是先找到那个失踪的采伐队要紧!”
没错,寻找格格坳失踪的采伐队员,这就是杨从循和胡三刚从博烈觉昌那里领到的新任务。
说来也真赶忖了。
今天早上,一夜未睡疲惫不堪的杨从循领着胡三灵雀青璃等人赶回格格坳交差。
结果刚回到村子,一行人连口气都没喘匀,就看见阖村上下两三百号大小格格正在扎束行装收拾干粮,一副举族出远门的模样。
一番细问之后,几人方才得知,原来是一支格格坳派出去砍伐木柴的砍伐队失踪了。
整整一个小队,六个大小美眉,一整天音信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灵雀自幼父母双亡,全靠格格坳里的格格们拉扯长大,其人早已将格格坳阖村上下都视为至亲骨肉,一听村里的采伐队失踪了,当下就拉着青璃一道儿报名参加搜救行动。
灵雀和青璃表现地如此积极,杨从循和胡三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就算身子骨再累,也得咬牙顶上。
好在族长博烈觉昌看在他俩刚刚剿灭血卵异蛇未及修整的份上特别照顾,给两人单独安排了一片稍微好走一些的林子。
至于灵雀和青璃?
这么紧要的关头,伊尔木不顶上哪行?谁让你能指挥鸟雀当空中哨兵呢?
没说的,路最难走面积最大的那片林子归你俩了。
所以说,女人执掌大权的社会不等于女人纵情享乐的社会。欲戴王冠,需承其重,这句话真不是说说而已。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没有灵雀和青璃在旁窥伺,胡三的胆子也壮了许多,将竹管里养的应声虫当成耳目往天上一扔,就开始倒背双手,和杨从循一边赶路,一边小声吐槽起格格坳来:“杨兄,你说这些女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要整出邪性花样来得这下玩脱了吧?”
没错,真是吐槽,用词儿还相当得不友善,不过这事儿倒真不怨胡三。
在胡三看来,格格坳丢人这件事就是典型的作没错,真丢人了。
道理很简单,格格坳地处深山老林,自然村子周围遍地都是树,想砍柴去村外转转就行,完全没必要往那些人迹罕至的老林子里钻。
然而格格坳对砍树这件事相当抵触,除非是兴建祠堂木屋这种非得上好木料不可的工作,那是能不砍树就不砍树,连日常生火炊饭时用的干柴,都是采伐队从林子里捡来的枯树断枝。
这就是格格坳会往远处派遣大量采伐队的原因,整个格格坳三百多个格格呢,如果不跑出个四五十里,上哪里捡这老些枯枝柴火?
闻听胡三没好气的抱怨,杨从循摇头苦笑一声就打起哈哈:“听我娘说,格格坳这条不准砍伐树木当柴的祖训是为了帮助村里尽可能多地培养伊尔木。这树一旦砍了就没有鸟兽来做窝营巢,所以”
杨从循正挠头解释,冷不防从其背后响起一个犹如火烧着屁股的惶急嗓音:“快,快,左后方二百步,有好东西哎!”
此言一出,杨从循与胡三齐齐一怔:“刘老鬼?到底什么好东西?”
杨胡两人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简直气得丹宦老鬼抓狂,登时就扯着嗓子大声叫唤起来:“什么东西?黄精!真正的野生大黄精!至少生了五十个年头了,老夫行医多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的黄精!”
说着,丹宦老鬼又恨铁不成钢地数落起胡三与杨从循:“我说你们两个娃娃没事的时候能不能抽空看本书?这黄精调元气培精血,是天下第一等的大补之物。若是再有老夫这等精通岐黄之术的妙手神医加辅料调合药丸,服食一颗就能顶尔等静修一年之功!就算不能合药服食,光是拿到那些懂行的药铺中卖了,少说也能换它个百十两银子。”
有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丹宦老鬼杂七杂八地说了一通,小狐狸就听见最后一句能值百十两银子,那一对狐眼登时直冒星星:“那银子,阿不,黄精在哪呢?快挖,快挖!”
于是,掉头回身赶快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