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我没听错吧?一棵桑树也会张开嘴巴吃肉?这年头连桑树的小日子也这么好?三爷我还没过上想吃鸡就能吃上鸡的日子呢!”
发觉小狐狸完全没有抓住重点的火龙驹顿时就一脸黑线:“呃,这鬼木桑会吞噬血肉一事,老夫也是道听途说,其中兴许有以讹传讹的地方也是论不定的小兄弟你觉得格格坳那几个外出捡拾柴火的女孩有没有可能被这棵鬼木桑给诱进浓雾之中?”
“哟,敢情咱这趟出来是来找人的啊?三爷差点都给忘了这不完犊子了么?那六个女孩昨天一早就离开了格格坳,真要是被鬼木桑引入谷中,现在八成连骨头渣子都咂过一遍了。”
只见小狐狸眼珠一转:“鬼木桑连那么小只山鼠都不肯放过,看来从地上接近多半无用要不我将应声虫放出来,让老鬼他们指挥虫儿飞进去探探路,看能不能捡点碎布破皮之类的边角料,咱们也好拿回去找博烈婆婆交差。”
胡三的提议不出意外得被杨从循一票否决了:“三弟你怕不怕青璃口中的钢牙咱不清楚,哥哥我可是害怕灵雀下手揪咱的耳朵。”
其实胡三也就是信口胡诌,真要让灵雀她们知道格格坳的女孩被鬼桑掠去害了,怕是立时就得聚齐全村老少,扛起斧头刨锄来将对头伐倒撅根。
到那个时候,胡三和杨从循又岂能置身事外?八成还得主动请缨争当排头。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先硬着头皮摸进浓雾里探探那棵鬼桑树的底细至少将来事情不济时,也好从人群中拽过媳妇老娘脚底抹油不是?
不过稍稍对视一眼,杨从循就和胡三就在无声得交流当中统一了思想。
只见小狐狸反手向尻后一掏,摸出一根竹管擎在爪间,向天上一晃。
就听“嗡”得一声,一只黑地白斑的古怪甲虫晃晃悠悠地从竹管口飘了出来。
“你个狐皮子有完没完?不就看走一回眼,将个参苗子当成大参么,值这般往死里支使俺老刘?刚就在竹管里闭了下眼睛!”
谁知天上的刘兆麟刚骂骂咧咧地抱怨了两句,突然十分诧异地“咦”了一声。
“方才这虫儿还挺听咱招呼的,让往东绝不往西,怎么这会儿就一门心思地往浓雾里扎,连我们几个都快拉不住了。
嗨,你这条该杀千刀的狐皮子!不知道应声虫是最好吸食死尸身上的腐气么?你怎么敢将虫儿放在乱葬岗子旁边!”
几乎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杨从循胡三火龙驹三个异口同声地喊道:“老鬼你千万莫要从中作梗,就让应声虫飞进去使劲地吸!”
一注香光景后。
就听一阵格外有力的嗡嗡声响起,须臾便有一只浑身漆黑发亮,连背甲上三道白圈都微微泛起光芒的甲虫分外“开心”地从浓雾当中振翅飞出。
怪不得常听老人说,这应声虫专好吸食尸体上的腐气。
就连这只被胡三圈养在竹管当中的半大小虫,一旦去尸体堆上过足瘾头之后,当真是容光焕发,就连振翅飞行之声都比往常壮实许多。
正如杨从循他们事先料想的那样,那株藏在山谷深处的扶桑鬼树并未做出任何伤害应声虫的举动,任由其大摇大摆地绕树飞行。
甚至连应声虫心怀忐忑地飞到枝头上停歇,扶桑鬼树都毫无反应,连一根桑条都懒得抬。
也许应声虫身上这三钱多带壳瘦肉,人家扶桑鬼树压根就看不上吧?
如此一来,刘兆璘等人鬼正好借着应声虫的一对复眼,将山谷中的详情看得备细。
据刘兆璘说,这团浓得几乎能拧出水来的浓雾,严严实实得堵在这条进出山谷必经的地裂之中,只微微露出下方一尺多高的空隙。
等
真正进了那处方圆十数里的山谷,这团浓雾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被人从旁作法驱散似的。
虽然没有了遮挡视线的浓雾,但山谷中依旧晦暗不明。
一株十余丈高的大桑树,撑开足有十余里方圆的大树冠,如同一柄绿色的大伞盖般,将山谷塞得满满当当。
连树顶阳光都只能透过枝叶间稀疏缝隙,洒落些许斑驳的光斑。
其实,这株大桑树很难称之为一株有无数粗大扭曲的次干,从桑树虬曲鼓胀的树根上到处蹿起,最后与中央的主干紧紧缠绕在一起,形成这片如同绿色大伞般的巨大桑树丛。
尽管大桑树已经足够令人惊诧莫名,但真正摄人心魄的,还是那些如同扬爪虬龙般探出地表的气生桑根。
无数嫩绿色的桑条,密密麻麻地从桑树厚实的枝杈树叶间垂下,如同人们晾晒风干腊肉般,悬挂着数不清的鸟兽尸骸。
有些皮破羽落只剩累累白骨,有些身肿肉涨正滴答流汤,还有些兀自悬挂在距离地面两尺来高的空中微微晃动挣扎乍一看去,令人恍然有身处阿鼻地狱之感。
看来,这株扶桑鬼树倒挺懂“种地不上粪,便是瞎胡混”的道理,那些不幸误入山谷的鸟兽,尽皆被其用桑条掠来,悬挂在半空中当肥料了。
“好消息是老夫找到格格坳那六个走失的采樵格格了,并且老夫还强逼着应声虫挨个趴在几个格格身上确认过并无尸体腐坏之气。
就算个个紧闭双眼人事不省,这胸口总还微微起伏,这口鼻之间也依稀有一股热乎气。不过”
只听刘兆璘话音一转:“两个娃娃,老夫此刻却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俩那几个格格被桑条吊在山谷靠里的一侧,虽不在扶桑鬼树正背后,距离谷口却也有三四里的距离,想要悄无声息地摸进去偷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说着说着,刘兆璘突然微微一叹:“虽说老夫现在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好歹上辈子也曾悬壶济世,归根结底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人去死。
若想保住那六个落难女娃的性命,半个时辰内送来让老夫下药施救,总可保其性命无虞若是拖得久了,就真的万事难为了。
至于如何去做,你们两个娃娃且去一旁仔细商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