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夏末,暑气渐散。
最近一段时日,江川时常带着榕与去校场与士兵一同操练比武,每每都是日升而出,日落而归。
江渊整日整日地见不到他们人影,让她一人在府上好生无聊,主要是她最近都没有什么和榕与独处的时间了。
江渊默默在心中抱怨着兄长。
这日,江渊去榕与住的小院中找榕与,正碰见兄长和榕与一同走出院子。
“兄长,你们今天又要去校场?”江渊微瘪着嘴,幽怨地走上前问道。
江川见是自家小妹前来,便一脸兴致地刮了刮她的鼻梁:“昨日答应士兵们今日让榕与教他们一些战场御敌的招式,士兵们都在等着呢。”
“那我也跟着你们去!”
“去什么去,校场沙尘仆仆又炎热的,你就在家里玩吧,乖。”江川立马拒绝了江渊的要求。
江渊哀怨地看了面前的二人一眼,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兄长,榕与是当初你们派到我身边保护我安全的,怎么兄长你老是来用我的人呢。”
江川伸手轻轻拍了拍江渊的脑袋,装显无奈地说道:“你这鬼丫头,现在倒还讲起亲疏你我了是不是,哥哥借用一下你的侍卫怎么了,这不是为了将士们嘛。不说了,大家都等着呢,我们走了。”
说着,江川欲要揽着榕与出府去。
榕与轻易躲开了江川要揽上来的胳膊,他下意识地向江渊靠拢。
榕与的这个行为让江渊心里还是暗暗得意了一下,但她面上依旧是一副幽怨委屈的模样。
“那你们快走吧,不然将士们等急了。”江渊微撅着嘴,语气低落地回答道。
其实她也并没有真正地想拦住他们,毕竟孰是孰非她还是能分清的,如果是将士们需要,她还是很愿意让榕与教他们的。
榕与低头瞧着江渊面上这副模样,嘴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了些弧度轻笑了下。
他太了解她了,他的阿渊真是可爱至极。
“那我们走啦,榕与,走。”江川急忙拉着榕与向外走。
让江渊没想到的是,榕与居然真就毫不犹豫地跟着江川出了府,留下江渊一人怔愣在原地。
“喂,喂,你们……”反应过来的江渊气得在原地跺脚。
她发誓一定不要再理兄长和榕与了,居然直接忽视掉她。
路途中,江川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他看向身旁喜怒无色,容貌不凡的榕与,眼里不由地多了几分满意与欣赏之意。
“你觉得渊儿怎么样?”江川突然开口问道。
“她最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川会突然这么问,但榕与依然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喜欢她吗?”
“喜欢。”榕与坦然回答。
喜欢极了,他从不会刻意在任何人面前隐藏他对江渊的感情。因为他从不会觉得他与她之间存在什么配与不配。
对于榕与出乎意料的坦荡回答,江川心中还是会有小小的惊讶的。
他审视着榕与,看着他清冷俊朗的脸上满是坦诚,他在人前对江渊那毫不隐晦的爱意令江川都略感震撼。
尽管他早已察觉二人关系不一般。
“但她是郡主,身份尊贵,容貌绝色。喜欢她的王孙贵族数不胜数。”江川故作认真地试探性追问道。
榕与一脸云淡风轻,如果他会因为身份问题纠结的话,他也不会追寻她两世了。
他本就与常人不同,他从未把世间身份礼仪规矩放在眼里,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自己喜欢与不喜欢,想不想去得到。
“我也自然配得上阿渊的喜欢。”榕与眼神坚定而清明,声音低沉而有力。
江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爽朗地笑着拍了拍榕与的肩膀:“我自然知道你配得上。”
论样貌,榕与这副皮囊是世间少有的惊艳,与江渊站在一起更是赏心悦目的般配。
论身手,榕与当初孤身入敌阵,以一敌百将父王从敌军的包围中解救出来。况且他也真切地见识过他的身手,这样的身手若想出世,定惊天下。他现在只做个侍卫,实在是屈才了。
论品性,榕与虽然性子冷淡寡言,但他坦诚坚定,更重要的是他对江渊的感情真切专一。
凭普天之下的男儿之志,以他的本事,本可以出去大展宏图。但他甘愿留在江渊身边,只做个小小的侍卫。
至于身份,呵,对于他们武安侯府而言,身份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这样天下少有之人,自然是配得上自己妹妹的。
“好好爱护她。”
“命都给她。”
两人一说一答,然后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心情愉悦地往校场赶去。
夜晚,星疏月明。
江渊平躺在床上,眼睛鼓鼓地盯着床顶,心中满是郁闷。
这个榕与,果真男人变心比变天还快,哼。
这时,窗边一点细微的动静引起江渊的注意。
她立马闭眼装睡。
榕与从窗外进到屋里,他步伐轻盈地走到江渊的床前,俯视着她的睡颜。
发现她睫毛抖动,呼吸不匀,心中顿时了然。
江渊闭着眼静静等待着榕与下一步的动作,可她等了许久,等到她都快真的睡着了,也没等到榕与的行动。
屋中一片寂静,就像他没来过一样。
江渊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早已没了人,难道榕与真以为自己睡了,又回去了?
江渊立马坐起身下床向窗户边跑去,窗外的院里一片宁静,根本不见任何人迹。
他果然回去了,江渊懊丧地垂下头,早知道就不装睡了。
“你在找什么?”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房中传来,吓得江渊身形一颤。
她转过身,只见榕与从屋中一处黑暗的角落里轻声走了出来走到她的面前。
他眼里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江渊,又重复地问着:“你在找什么,嗯?”
被榕与抓个现行,江渊尴尬地咳了几声,然后仰着头故作镇定地回道:“我在找木……”
江渊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突然面前一暗,腰身被一只大手紧紧一揽,自己唇上一暖。
榕与便是这般猝不及防地吻上了江渊。
一开始是霸道强势地侵入,攻占城池。渐渐的,转换成温柔的辗转厮磨。他用舌尖轻轻舔舐着江渊的贝齿,追逐着她的唇舌。越深入,越沉溺。
江渊早就被他这般铺天盖地的吻,吻得七荤八素了,早已想不起自己想说什么了。
最后,她也紧紧搂住榕与的脖子沉醉其中,任由他引导,任由她深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榕与才意犹未尽地离开江渊的唇,但依然抱着她。
他用额头抵着江渊的额头,然后声音沙哑地轻声问道:“还生气吗?”
江渊木楞地摇了摇头,她哪里还生得起来气啊,此刻她心里满是悸动与甜蜜,只想与心爱之人互说温情话语。
“那你明日还会跟着兄长出去吗?”江渊可怜兮兮地望着榕与。
被江渊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盯着,榕与的心都化了。
“不去了,接下来我的时间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榕与轻柔地吻了吻江渊的额头。
听到榕与这般回答,江渊的眉眼里满是欣喜,心里是比吃了栗子糖还要甜到发腻的爱意。
她想到白天自己还暗暗发誓再也不要理榕与了,她此刻全当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为什么要不理榕与啊,她的榕与可好了,她可喜欢了。
夜晚的皇宫安谧庄严,整座宫城都笼罩在夜色里,那一排排橘黄的琉璃宫灯在晚风中轻摆,点缀得整座皇城依然是灯火辉煌,明亮一片,好似天宫,光耀非凡。
灯火通明的御书房里,身着一身明黄龙袍的中年男子正在批阅着边关情报。
他表情微妙,仿佛对里面的内容有着自己复杂的心迹。
这时,一位白发白眉的老太监躬着身,恭敬地走到他面前,用他特有的尖利嗓音禀道:“皇上,太子请求见您,此刻正在门外候着呢。”
“嗯,让他进来。”皇帝头也不抬地回道。
“是。”
老太监恭敬地退到门外,不一会儿,江裴之便走到房中。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吧。”
“谢父皇。”江裴之站起身来。
皇帝这才抬头看向江裴之,慢悠悠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何事来求见朕啊?”
“父皇,儿臣确有一事有求于父皇,还望父皇成全。”江裴之郑重其事地叩礼说道。
“哦?什么事?”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情报,他倒想听听他这个太子到底有何事需要这么晚来求于他。
“父皇,儿臣心仪秦尚书之女秦嘉卉已久,只想要她做儿臣的太子妃,儿臣请求父皇赐婚,满足儿臣这恳切的愿望。”江裴之说得满是真切诚恳,实则他心中早已有了七分把握。
江裴之这一请求倒是让皇帝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过他的这个儿子也的确到了成家的年纪,况且他是储君,东宫也是该有个女主人了。
只是……
“为何是秦尚书之女?”皇帝有些不解,他以前也从未听说他俩有任何渊源。
“父皇,儿臣对秦尚书之女是在宫宴上一见钟情的,况且秦家之女温婉贤淑,才学过人,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望父皇成全。”江裴之语气殷切,眉眼中带着非秦家之女不娶的坚定。
皇帝低头沉吟了一番,他倒是听说那秦尚书之女从小与武安侯府的两兄妹一块儿长大,到现在也走得亲近,三人感情甚笃。
如若江川娶了秦尚书之女……
他眉心一跳,在心里默默地权衡了利弊,然后毅然开口:“好,朕准了。”
“谢父皇。”江裴之欣喜地叩谢皇上。
父皇的应允在江裴之意料之中,人人都知秦嘉卉与武安侯府关系密切,但凡父皇细想,他也不会希望这个局面继续发展下去。
不一会儿,江裴之走出了御书房外,他看着自己手中那道明黄的圣旨,嘴边的笑意越发深沉。
如墨的双眸里是晦涩难懂的幽光,心中一半是想要之人得手后的愉悦快意,另一半的情绪却是想到她作他妻这个事实即将成真后的真实喜悦之情。
不知怎的,他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秦嘉卉那张秀丽又倔强的脸。
他倒是真的有点想她了。
他在想,当秦嘉卉明日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是怎样一般反应呢。
不管怎样,秦嘉卉,以后就请多多赐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