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咦, 现在抽卡?你不攒原石了吗?】
【派蒙:唔,那好吧……】
虚拟天空上划过金色的流星,只有她能看到的空间里, 金色光华忽地散去, 一个少年款款走来。
他对她优雅地行了一礼。
“许久不见了。”他说。
……
三兽之战的核心区,“满目苍夷”已不足以形容面前的惨状。
战后的清扫工作,最忙碌的是后勤, 最被优待的是战胜者, 而奄奄一息的败者,无人理会。
魏尔伦靠在废墟里的石堆上, 蓝色的眼睛空茫无神,没有焦距的视线落在空气的某个点上, 时不时颤动两下,证明他一息尚存。
他快要死了。
……本该如此,倘若“搭档”未曾出现的话。
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熟悉入骨的, 属于彩画集的异能光芒将他尽数包裹,温柔得宛如回到母亲腹中的羊水, 即使从实验室出来的他并不知道那是何种滋味,但这暖洋洋的骨头都酥麻的舒适, 想必差不了多少。
在亚空间的方块中,魏尔伦见到了久违的亲友。
“兰波?”他不可置信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而那已经身亡, 仅仅是被亚空间留住的一缕残魂的阿蒂尔·兰波,柔和了眉眼, 如同注视着没有长大的孩子, 充满包容的目光落在魏尔伦身上。
“我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 保罗。”不属于此间的亡灵伸出了手, 与魏尔伦相抵,“你没有死,真的太好了。”
大脑的思绪产生了错乱。
魏尔伦无法理解他的话语,“是我背叛了你,把爆炸后失忆的你扔到横滨八年,让你葬身异国他乡,死后无人问津。”
所以,为什么还要对他微笑?
“我知道。”兰波说,他蹲下身来,与魏尔伦平视,“保罗……你只是不明白而已。”
“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活下去,我比谁都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灵魂,摆脱认知的枷锁……”兰波眉头微拢,无奈地笑了,“所以,【我】就是阿蒂尔·兰波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兰波,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异能特异点,利用彩画集的特性,成为了一个自相矛盾型异能体。
魏尔伦最在乎的就是他非人的事实,他永远不会想到,兰波会甘愿放弃人类的身份。
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搭档而已。
捧在兰波手心里的,一个小小的金色方块,流泻出温暖的光。
魏尔伦的心脏早已被中也和甘雨扼杀,这个小小的金色方块,包含着兰波的矛盾型异能,可以为他接续上断掉的能量源。
换句话说,兰波把自己变成了他的第二个心脏。
魏尔伦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眼睁睁看着兰波将异能方块推进他的胸膛里,而搭档的残影,在对他轻柔一笑后,慢慢消失。
“等……等一下!!”
魏尔伦慌乱地伸出手,然而摸到一片空气,他碰触到的兰波残影散成一团光沙,星星点点漂浮远走。
他没想过,他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做。
他以为兰波是不会懂他的,人与非人的隔阂犹如天堑,兰波背后是禁锢他自由的法国政府,兰波是他无形的锁链。
但是,这算什么啊?
怎么会有人甘愿放弃人类之身,把自己变成一个异能体。
怎么会有人日复一日地将异能叠加,形成能适用于他人心脏的矛盾特异点。
魏尔伦扑了个空,残
破的身躯顿时摔在地上,他没有起身,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动也不动。
接着,他慢慢地抬起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鼻梁滑落。
他咬紧牙关,不愿意让抽气声泄出,但是那忽然来临的悔恨太过汹涌,淹没了他的大脑,他的血液,他的心脏,他的全身都痛得微微痉挛,悲恸无声。
“对不起……”魏尔伦嗓音嘶哑,机械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没能回应你的友情;对不起,收到生日礼物的时候没有道谢;对不起……你已经死去这么久,我却现在才感到悲伤。”
他当初的愿望,真的很单纯。
他想把从实验基地抱出来的那个孩子,送到僻静淳朴的乡下,让他无忧无虑的长大,让他不用成为政府的兵器,不用遭受和自己一样的事情。
他没有考虑到兰波的感受,他甚至没有和他诚心诚意的沟通过,多少误解隔阂横亘在他们之间,最终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试图理解过你。
当我真正想理解你的时候,你却已经不在。
魏尔伦是人性缺失,情感不全的人造人,曾经的搭档那样照顾他,教导他,保护他,依然没有让他的心产生一丝波动。
他终于体会到了属于人类的情感,那几乎把他的内脏都碾碎,肝肠寸断的悔恨。
……
有人的脚步声。
魏尔伦并没有反应。
即使有兰波给他的心脏,他受到的伤太多太深,不可能完全修复得过来。
他感到迷茫和疲惫,本身并没有多少求生欲了,只是一想到属于兰波的心脏在跳动,他还是勉强抬起了头。
他看到了一个少年,浅色头发,碧色双眸,衣摆随着走动飘起,长靴不紧不慢地叩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他的姿态从容不迫,好似不是走在废墟里,而是在某个学术研究的实验室中。
魏尔伦注意到,有金色的菱形星星,印在他的脖颈处。
“你好。”有着与外表不符合的沉稳,那少年对他说道,“我是阿贝多,一名炼金术士。”
魏尔伦眼底浮现出了嘲弄,现在的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这个想法终结于阿贝多的下一句话。
“或许我有办法能在特殊环境下留存已逝之人的灵魂,你有兴趣吗?”
魏尔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世界上,想要利用他的人太多了,他也习惯了被人当成兵器使用。
他并不介意这个少年利用他,只要他能言而有信,让他再见一次兰波。
阿贝多轻轻一笑:“我对你的构造很感兴趣,我希望你能留下来成为我的助手。”
“……一个人造人有什么好感兴趣的?”
“因为我也是人造人。”阿贝多平静地说道,看着魏尔伦那忽然一滞的面色,补充说道,“只是我的诞生源于炼金术,所以我对你身上的技术很感兴趣,这个解释可以吗?”
阿贝多接着说道:“如果你是担心你的弟弟,我的实验室就在这座城市,不会离他太远的。”
他提出的条件,可以说是过于优越了。
魏尔伦不在乎这些,他关心的是阿贝多的能力,他所说的“炼金术”,真的能涉及到一个人的灵魂?
阿贝多领着他向前走,垂眸浅笑:“在炼金术中,黑土为初始,白垩为变化,当杂质抽除之后,纯净的东西就能保留在环境适宜的空
间内,很简单的道理。”
说到此处,阿贝多顿了顿,他看向魏尔伦。
“炼金术的第三阶段是赤成,你知道它的含义吗?”
那正是魏尔伦方才经历的一切。
“赤成,是情感的炼化,是生命觉醒灵魂的最关键一步,赤色有可能来源于世间万物,亲近的友人,喜爱的玩具,陪伴的宠物……这些都是可供参考的样例。”
“魏尔伦,你的赤色来源于谁?”
“……”
无法回答。
说不出口的名字,停在了嘴边,吐不出咽不下。
阿贝多却好似知晓了一切,轻轻叹息后,便揭过了这一话题。
“走吧。”
……
甘雨是在医院里醒来的。
她朦朦胧胧,睁开了双眼,对着窗外和煦的阳光发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中原中也拉开门,猝不及防和甘雨对上了视线。
静默片刻后,中原中也喜上眉梢,他急忙走来,把手放在甘雨的额头上。
“总算退了。”他松了口气,解释说道,“你睡着之后就发起了高烧,我只好先把你送到医院。抱歉,我有很多事要处理,不能一直陪你。”
“没关系。”甘雨说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中原中也挑眉:“早就好了,说起来还真是奇怪,解放荒霸吐会让我的自愈力变得这么夸张吗?就连医生都被吓了一跳。”
甘雨也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啊。”
“……好什么啊。”中原中也搬了个椅子坐下,“你高烧到了四十度,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
他带着丝丝鼻音地抱怨着,握住了甘雨放在外面的手,“看吧,还是冷的。”他强行把她的手塞回了被窝里。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都很顺利。”
中原中也言简意赅地为她说明了一遍。
魏尔伦那边,对外的宣称是已经死亡,但他貌似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走了,港口黑手党有搜查过,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人。
三兽之战引起的混乱很大,目前还在收拾烂摊子。
甘雨中途打断了他一下,“啊……带走魏尔伦的那个人,我是认识的。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嗯?”中原中也眨了眨眼,随即不假思索地点头,“好,我信你。”
中原中也简要地把外面的情况说了一下,甘雨听完了,却没有听到她最想要得知的信息。
“那个……”甘雨忍不住问道,“那太宰治呢,他怎么样了?”
“那家伙啊。”纵然是死对头,中原中也如今提起他,也停顿了几秒钟,“天天住在那个往生堂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他捡回来的中岛敦谁都不见,森首领都劝不动他。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