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寡妇:“我晓得一个地方,好多,也不是人家田坎,不怕挖,还多嫩。我带你去挖吧。”
赵元乐:“好啊好啊。”
于寡妇看看天色,动手开始收起玫瑰花来。
“我先把这个收起来,前些天我还晒了些,放灶上都烘干了,等会儿你挖完猪鼻孔拿回去。”
赵元乐点点头:“那就太谢谢你了。”
于寡妇轻声笑着。
“说话像小孩子一样。”
赵元乐直接一个人将这晒玫瑰花的竹席抬了进去。
于寡妇看着感叹。
“力气不小啊。”
感叹完,于寡妇将门锁上,提着篮子拿着镰刀和赵元乐一起走了。
从于寡妇家的石板路朝里进去,路过一条被李子树围绕的草地,再上一个小坡,走过长红色小野花的田埂,越过一长片绿绿麦田,就到了。
往下看去,是梯田似的落差,最叶红底白根的猪鼻孔。
赵元乐奔了过去,跳了几下就到了。
于寡妇叫着小心,也跟了上来。
两个人拿起镰刀就是干。
赵元乐的动作是快,力气也大,但是不如于寡妇细心和熟练,挖的不如她多,而且没人家挖的长。
赵元乐:“我今天溅了特别香的油辣子,拌猪鼻孔肯定很好吃。”
于寡妇:“我都是晒干了泡茶喝。”
赵元乐:“对了,这几天有人跑你家来过吗?”
听到这话,于寡妇一顿,她不知道赵元乐是否真的清楚赵利和金凤跟她的事情。
见于寡妇沉默,赵元乐直接开口。
“我都知道了,都怪那个赵利,他不是个东西,这又不是你的错。我就是想晓得他还有没有烦你。”
于寡妇摇摇头。
“没有了,那天之后他就没来过了。我,我听说,金凤好像是怀了?”
她还记得当时赵利打人打的有多狠,她也很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害的金凤孩子没了。
赵元乐也沉默了一下。
她没有选择把金凤假装怀孕的事说出来。
“好像是。”
于寡妇忙问:“那她没大事吧?”
赵元乐:“还好吧,养两个月就没事了。”
于寡妇松了口气,感叹:“还好啊。”
不然她就太愧疚了。
要是她那时候早点开门,说不定金凤也不会被打成那样。
赵元乐见于寡妇这样子,安慰道:“没事的,现在赵利整天给她又是买人参又是买燕窝的,她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于寡妇点点头,但不由提醒。
“其实孕妇啊,这些补品不要吃太多了,就正常吃,每天要吃点肉和蛋就可以了。”
赵元乐:“没事,她不怕。”
假孕的怕啥啊。
于寡妇又问起她的猪。
赵元乐:“明天可能要放它,还要放其他的四头。我买了四头白猪,到时候一起放。”
于寡妇很意外:“白猪?”
赵元乐:“嗯,明天我带出来给你看看。”
闻言,于寡妇点点头,她有些担忧:“四头,还有之前一头,养的过来吗?”
赵元乐无所谓的耸耸肩。
“应该养的过来的,这边的猪草吃完了,我就赶去其他地方放,大不了就赶去山上。
你不用担心,听说白猪长的挺快的,养几个月就能卖了,卖了我就有钱了,到时候还能再多养些。”
于寡妇笑了笑。
她觉得这猪多半养不下来。
她想,反正自己也不忙,连块水田都没有,要是赵元乐真养不过来,她就帮忙养着。
“到时候养不过来,记得给我说,我帮你养。”
赵元乐嗯了一声,又好奇发问:“上半年都忙着呢,还有秋收,你一个人,地里的活忙的过来吗,哪儿有空帮我养?”
于寡妇轻笑:“我只有两块土可以种庄稼,没有田。那土里我就种点麦子油菜什么的,一个人也够吃了,再在屋子边自己弄个小菜园种点菜,没什么好忙的。
你们最忙的时候,我是最闲的。”
赵元乐:“那你吃什么,靠什么赚钱?”
于寡妇:“我平时砍些竹子,编些凳子啊筲箕啊什么的,就拿去镇上卖,然后就存起来。
有时候也卖点菜,像四五月份山上有菌子,我也可以捡了卖钱。”
赵元乐皱眉:“那吃的米哪儿来?”
于寡妇:“捡的。”
赵元乐:“啊?”
于寡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打谷子的时候,有些大户人家的田里就容易漏穗子,我就去那些地方捡,捡的那些看起来没好多,存起来就多了。
我自己还种麦子,地里还可以种洋芋啊,萝卜啊,混起来吃,完全够了。”
赵元乐啊了一声。
“那确实。”
于寡妇跟着也笑眯眯的点头。
其实她一个人的生活是挺轻松的,但是心里却不轻松,特别是以往总是被恶心的人骚扰。
很多时候,她晚上躺在床上,就会想起来过往种种。
会是曾经当孤儿被踢来踢去的时候,也有当戏子强忍难受也要笑脸相迎的时候。
最难受的,是想起她曾经的孩子,丈夫。
和那个男人成亲到生了孩子的那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候,可她终归是个孤星,那个男人死了,最后她连两人的孩子也没有照顾好。
每每曾经的画面从脑子里闪过,她都忍不住流泪,就算流泪到天亮,天天晚上流,也还是流不干。
于寡妇笑着看了一眼赵元乐。
她记得赵元乐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还会在村子里走动,她的儿子还跟赵元乐一起玩过。
她的彬彬对赵元乐格外喜欢,追着要塞吃的和玩的给赵元乐。
如果…如果她的儿子没有死,现在也和赵元乐差不多大吧。
赵元乐见于寡妇忽然愣神,轻轻叫了她一声。
于寡妇这才反应过来。
她不好意思道:“你看我,时不时就发神。”
赵元乐:“想什么呢?”
于寡妇:“我想,清明节快到了,这几天可以去掐清明菜,到时候做团子吃。”
赵元乐眼前一亮。
“叫我一起吧。”
于寡妇自然是点头。
“嗯,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