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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已过,柳菁菁揉着惺忪睡眼,手一顿,惊道:“殿下如何得知我准备出发去南港?我这都是回了府方才受命明日出发。”是她再三争来的机会,领柳家军前往支援她大哥。
齐轻舟表情微妙,又极快掩饰好,含糊带过:“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么?”
柳菁菁“哦”了一声,不对!回过神来,惊呼:“殿下不是知道我准备去南港!殿下是自己想去南港!”淮王殿下近来越发狡猾,险些就将她唬骗过去了。
齐轻舟被戳穿了也毫不惊慌,索性坦言:“是,我要去。”
柳菁菁的睡意一下子退了个干净,低声惊呼:“祖宗!这是行军打仗不是郊游,路上艰辛困苦穷凶下恶非殿下所能想象,要是被我家老爷子知道我拐了个亲王去战地,我的军营生涯就到此为止吧。”
齐轻舟绕到她身前展开双臂一拦,严肃沉声:“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知道是行军,也知道你为难,有事我担着,我去跟老将军解释。”
他语气坚决:“本王一定要去!”
两人僵持,齐轻舟先礼后兵,一句话堵死了好友的所有退路:“柳将军若是愿意带本王,本王就跟着,柳将军要是不愿意带本王,那本王也有的是法子去造个行军通关印碟文书自己过去。”
进了议事堂的齐轻舟气势已越发足,柳菁菁对上他无比坚定执拗的眼神,哑口,良久才道:“殿下究竟是着了他的什么魔?”
齐轻舟垂下眼帘:“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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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菁菁奉命从京中出发,带了五个营的兵马,齐轻舟装扮成随从士兵混在队伍里,自北向南,地形地势复杂多变,雪山、湍流、荒原不一而足,气候温差极大,军中许多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水土不服。
路途艰辛,山路转水路,风沙颠簸,途中还遇过流民劫匪,异常曲折,齐轻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巴越发削尖,显露出少年锋利坚韧的意气。
比起训兵和险途,小柳将军更怕的是她的随从士兵一天问三百回离到南港还有多远。
今日能到吗?
不能那明日呢?
到底还要几日?
柳菁菁怕了齐轻舟,后边齐轻舟就不问了,自己跟同行的通讯兵学了看地图、测水速和算行程,他为人温和大方,也不摆架子,在军中很吃得开,结下不少朋友。
“喏,过了这个急险湾约莫还有一天的航程,”两人坐在军舶船头的甲板上吹风,柳菁菁背靠旗杆,双手抱在胸前,左右看看确定没人才凑近他道,“殿下不必太担心,我的侦察兵今天回来了,如果他没看错,东厂魔、啊不是,九千岁极有可能是假伤。”
齐轻舟猛然抬起头:“当真?怎么说?”
柳菁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二哥比咱们先出发数十天,估计早和殷淮联系上了,给我的信里也说南边的形势根本不是京中传的那么回事,是殷淮故意把消息放出去耍南壤和朝中那群老东西呢。”
齐轻舟沉默,心里闪过算计,仍是满脸担忧:“他身体怎么样?”
柳菁菁拍拍他的肩宽慰:“本将的侦察兵亲眼看到殷淮自如出入各个营帐,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齐轻舟保持怀疑:“确定吗?会不会看错人了?”
带兵的柳菁菁和吃喝玩乐的柳菁菁那压根不是同一个人,挑起眉怒道:“我说淮王殿下,你可以怀疑我,但不可以怀疑我带兵的水准和我手下的兵!”
“……”齐轻舟被她这么用力一吼心里的焦急消散了不少。
柳菁菁看着风中猎猎飞扬的军旗,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俗话说祸害留千年,殷淮那个人诡计多端……”
齐轻舟一个眼风淡淡扫过去,她改口:“不是,足智多谋,哪儿就这么容易受伤,他这样的人物那必须千古流芳永垂不朽啊。”
齐轻舟淡淡睨她:“那便借柳将军吉言。”
柳菁菁满脸写着“你看看你”几个字,不忿道:“殿下未免也太过护短了,怪不得被人吃得死死的。”
齐轻舟点点头,坦然承认:“确实。”他甘之如饴。
“……”
柳菁菁一口气差点没顺下去:“得,是我白操心了!可是再担心殿下也要多吃些,看看这些天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
齐轻舟这回没再与他呛声,应下:“嗯。”
柳菁菁摇了摇旗杆,又调侃道:“殿下,好多人都说殷淮这次突然起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标不是南壤,是大齐,攘外只是个发兵的由头,打着打着打完南壤可就一路打回京城去了,这江山要是换了姓,你这风光亲王可就要不保了。”
齐轻舟看着手中的地图在江风里猎猎作响,不怎么在意道:“是么?”
柳菁菁“哈”了一声:“殿下不信?大家可都这么说。”
齐轻舟满眼碧波荡漾的水光,轻声道:“他要我就帮他。”
甚至还一脸认真地请教柳菁菁:“真要打起来我还更师出有名,是不是?柳将军。”
亲自行军他才知道原来掌印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他不想让他这样辛劳,若是掌印想要什么,那他便努力双手奉上。
柳菁菁顿了顿,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身旁隐在水光日光交错间的那张脸,竟有一种温和坚定与狂热炽烈交织的矛盾感,直叫旁人看得心惊。
作者有话说:
明天能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