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尤一直冷冷地站在赛场中央,两组人马捉对儿厮杀,除了那个极狼狈的陈玄丘有时候慌不择路,会从他旁边跑过,其他选手根本不敢近身,大王尤只是冷笑,对这些小丑似的人物,都懒得出手。
却不想,两组人假惺惺作态一番,付出了一条人命,结果目标竟然是他。
大王尤眉头微微一挑,大笑一声道:“来得好!”
突然间,大王尤便恢复了原形,一只巨大的鱿鱼趴在赛场中央,八只巨大的触手摊开去,似乎笼罩了整个赛场,而它高高的圆滚滚光秃秃的头上,一对巨大的眼睛,轻蔑地瞪视着向他扑来的七人,八只巨大触手之外,另有两条更加巨大的触手,高高举在空中,像桅杆那么高,然后向着他们猛地拍了下去。
两根触肢上巨大的吸盘,像辗灭众生的磨盘一般,以可怕的形态蠕动旋转着,而那吸盘之上,还有极其锋利可怖的倒钩,一个倒钩,就有陈玄丘身高那么大,只轻轻一剖,就能把人一剖两半。
炽热无比的天火到了,巨大的鱿鱼突然抬头,猛一张口,一团漆黑、腥臭的墨汁迎面喷去。
这团腥臭漆黑的墨计不足以熄灭那团天火,但却成功地把它击飞了。
天火落在赛台上,兀自熊熊燃烧着,这种以秘法获取的天火,是一种能量的燃烧,能量燃烧殆尽前,它会一直燃烧下去,所以也尤为可怖,一旦被它站在身上,不把人炼成飞灰,绝对罢休。
这也是那八个人当初有胆量算计大王尤的原因。
大王尤是北海巨妖之子,火是它最大的克星。
而且布袋大会较技,生死各安天命,事后不得寻仇,否则上界就会派出使者,追杀报复者满门,因而他们也无所畏惧。
不料,他们高估了自己,这必杀技还是被破了。
不过,这口墨汁恐怕也是大王尤的本源力量,一口浓黑的墨汁喷出,大王尤的本体的皮肤似乎都有些干燥皲裂,要对付这天生克星,于它而言,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王尤被激怒了,根本不管那落下的犰狳甲盾和它之上的那张网子,两只巨大的触手向着攻击过来的几个选手猛扑过去。
枪戟、妖法、拳爪,所有的攻击在这巨柱粗细、柔韧无比的触肢面前,都没有用武之地,那巨大的吸盘一旦吸住,直接就可以将人绞杀。
即便只是被那锋利巨大的倒钩一划,立时也是肠穿肚烂、或被削为两截。
陈玄丘站在边儿上,亲眼看着一个人被触手吸住,那磨盘大的吸盘上还有一个个的小吸盘,它们同时旋转着,就像一台功效极大的绞肉馅机,一个大活人从头部开始,顷刻之间被磨成了一堆肉糜。
饶是东北赛区民风彪悍,观众中也有很多人脸色苍白,喉头作呕。
那些本来还有些心仪于大王尤的少女,则是所有的绮思荡然无存。
“噗!”
当地上的另外八只触手也加入战团之后,剩下的六个人就只能绝望地面对被屠戮的命运了,他们想逃出赛场弃赛都没有机会。
狼人站在赛台边缘,眼看着一个人被巨大而锋利的倒钩一剖两半,肠肚内脏溅了一地,血滴溅到他的脸上,不由机灵灵打了个冷战。
那个巨大的犰狳甲盾就摔落在他的面前,甲盾上还套着那张网子,伸脚一勾,就能拿到手。
明知道那是一件宝物,可是狼人竟不敢去拿,他想逃下赛台。
他本来就没想过在十大种子选手面前,能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的目的,只是崭露头角,离开荒芜的深山,攀上一个有实力的丈人家,能给他提供更多的修炼资源。
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可怕的对手,他即便恢复全形态,以他的绝技“天狼啸月”,恐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哪有他展示的余地?
要不然,赶紧退下去?
可是这个机会太难得了,狼人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这时候,最后一个人也被大王尤用他可怕的触手击杀了。
那人临死前放出的一记妖雷炸在大王尤的触手上,皮开肉绽,但是大王尤却似乎毫不在意,一对巨大的眼睛反而冷冰冰地盯住了他。
走!去他娘的出人头地,保命要紧。
狼人当机立断,他连身子都不敢转,他不敢背对那双可怕的大眼睛。
他知道身后只有五尺,就是赛台边缘,跳下去,大王尤就不能追杀他了。
然后,他就身子一纵,一下子跳到了大王尤的面前。
虽说他和大王尤的头还隔着二十丈,可是,大王的巨大触手,却在他的身后,他像是被大王尤抱在怀里似的。
“谁他娘的推我?”
狼人气极败坏,破口大骂。
此刻,唯有神经质的大骂,才能抵消他心中的恐惧。
同时,他也是向大王尤表白:真的不是我敢挑战你,是有人坑我。
陈玄丘站在赛台边缘,挥舞着拳头:“狼兄,你说的对!你我势单力孤,我答应和你联手了!”
“我联你奶奶个凳子腿啊!”
狼人不顾风度地大骂起来,然后马上向大王尤陪笑道:“小弟狼闲,久慕大……大王兄英名,今日参赛,为的就是拜在大兄门下,甘为前驱。”
看台上顿时一片嘘声,虽然大王尤的杀人手段太过恐怖,可此人也太无耻了些。
大王尤瞪着狼人,冷冷地道:“我最讨厌伪君子。”
狼闲赶紧道:“大兄误会了,我不是伪君子,我……我是真小人。”
大王尤道:“小人也一口一个大兄,跟谁俩呢?”
说完,狼闲触手一扬,就向狼闲抓了过来。
“大兄……不,大人饶命!”
狼闲一边大叫,一边掉头就跑,根本没有一战的勇气。
可是他距赛台边缘还有一步之遥时,便被那吸盘一下子吸住,人被扬在空中,双腿还在拼命做着奔跑的动作。
“噗~~~”狼人就像是被塞进了碎木机,一丈七八的巨大身躯,顷刻间就化成了一团血肉,散落了一地。
“呕~~~”终于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大王尤解决了狼人,怪眼一扫,顿时露出些许奇怪的眼神。
它以为陈玄丘已经逃了,它杀心虽重,却也不想再杀陈玄丘。
因为这个人明显和其他人不是一伙,油头粉面的一个小子,又没几分真本事,杀之不武。
可是,它怪眼一扫,却发现陈玄丘……陈玄丘正蹲在地上,摆弄着那个犰狳甲,他屈指叩着犰狳甲,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人在挑西瓜。
“你,居然不逃?”
大王尤的眼神收缩了一下,奇怪地询问。
陈玄丘抬头看看他,慢慢直起了腰来:“就剩你我了?”
大王尤的十根触肢都在缓缓收缩,陈玄丘道:“很好,没有其他人捣乱,我们两个人,可以好好战上一场了。”
大王尤正在收缩的触肢微微一僵,亲眼看到了他大杀四方的威风,这个人还要一战。
如果他不是疯了,就是自信有能力与他一战。
陈玄丘此刻的样子当然不像一个疯子,他微笑着站起,将手缓缓负在背后,就像一个风度翩翩的隐士,刚刚弯腰采撷了一朵菊花,然后负手站在那里,看着正在缓缓落下的夕阳。
大王尤沉声道:“你想怎么打?”
陈玄丘微笑道:“打个‘铁板烧’怎么样?”
大王尤道:“什么‘铁板烧’?”
陈玄丘伸手在纳戒上一抹,一根亮晶晶的、半剔透的,大拇指粗的兽筋便出现在他的手中,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动物的筋,足有六七十丈长。
陈玄丘把那条筋望空一扬,夭矫而起,穿过赛场上空的巨大石梁悬挂下来。
然后他把兽筋两头往那网子上一系,犰狳甲翻过来,就成了一个扁弯的盘子。
陈玄丘把高度调好,构开那兽筋,它便系着那犰狳甲,荡到了赛场正中央的上方,下边正好是那团熊熊燃烧的天火。
陈玄丘拍拍手,笑道:“我准备好了。”
说着,他的脑后便冉冉升起了一轮紫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