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镜的大军正在回返中京途中,妲己、娜扎、鹿司歌等人随军而行。
但是随着玄天门人入住奉常寺,陈玄丘招揽的高手已经基本到齐了,他的三十六名剑童子,春宫七十二姬,也都重新出现在奉常寺。
在奉常寺神官眼中,他们莫名的消失并没有多久,但是现在一个个都修为不凡,至少不在奉常寺诸位祭酒级的大神官之下,这令众人对陈玄丘都有些莫测高深起来。
不过,陈玄丘的心腹主力之中,七音染和敖鸾却都没有出现。
七音染如今正在冥界招兵买马,而敖鸾却已回到东海龙宫。
因为陈玄丘并不希望过早暴露自己的全部实力,人间人人关注的天下之争,拥挤在太平关前,绞肉机般撕咬着双方无数性命的一场大战,在陈玄丘眼中,此时却只是天伐的一项准备工作。
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姬侯,展示自己全部的力量。
对付姬侯,就凭此刻集结于奉常寺的五千修士,足矣。
翌日,殷受亲临奉常寺,为效忠大雍将要赴太平关一战的众修士饯行。
摩诃萨隐在暗处,看到奉常大殿上人才济济,不由得眉开眼笑。
这可都是西方新教的新鲜血液啊,如果没有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新教甫立,全都是从旧教迁转过来的熟面孔,那实在很没面子,新教也很难亮出响亮的名号。
可现在不同了,这就是人心所向,这就是新教当兴。
这样的中央娑婆世界教主,才算是名符其实的一方至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站在最前列接受雍天子慰问嘉勉的修士中,有两个人比较碍眼。
一个是陈玄丘,一个是李玄龟,这两人一样的鼻青脸肿,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实在是太煞风景。
朱雀辞也没有出现,她可是禽族之王,安能接受人族之王的接见与嘉勉?
所以,朱雀辞率令运日、阴谐等人,先行赶往了太平关。
太平关上,满目苍夷。
抛石机砸出的大坑还没有填上,厚重城墙上深深钉入墙体的羽箭依然牢牢钉在上面。
曾经流过的血已经变成了乌黑色,干涸在城墙上,经过了一夜的雨,也没有冲刷干净。
天空中,常有秃鹫盘旋着,这里丰富的食物,叫它们越聚越多。
坑洼不平的战场上,还有一群群的野狗,在那里徘徊着。
但是随着朱雀辞一行人赶到关前,空中的秃鹫很快就不见了。
它们虽然是普通的鸟族,没有智慧生命的灵识,也本能地感觉到关隘之前,似乎出现了一股令它们凛凛畏惧的威压。
那是禽族之王的威严,它们很快就逃之夭夭了。
只有关前的野狗群还在游荡着、嗥叫着。
但是没有多久,这野狗群也夹起尾巴逃之夭夭了,因为依托太平关,另一只队伍也在关前扎下营来,正好与朱雀辞的营盘呈犄角之势,守护相望。
那是齐林带着他在葫中世界新收的小弟们赶来了。
齐林也有他的骄傲,堂堂麒麟,不屑迎候人族之王,所以提前赶来了太平关。
他虽不是百兽之王,但身份地位丝毫不逊于西方白虎,他的强大威压,同样令战场上的野狗群感到畏惧。
很快,两座营盘便各自派人,去与关上的谈太师和守军将军知会消息。
同时,刚刚扎下的两座营盘,各自升起了自己的大旗。
齐林这边营盘之上飘扬的大旗,自然是一个斗大的“齐”字,而朱雀辞这边营盘上的大旗,却是一个硕大的“陈”字。
对面三十里外,姬军营盘,中军大帐。
姜飞熊眉头紧锁,望着面前的沙盘怔忡出神。
他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每一次人间大劫,过程都很坎坷,当然,那是很必要的。
得来的太容易,没有那么多性命的献祭,怎么会让人族敬畏上天、敬畏神明?
但是,每一次的结局都毫无意外,毕竟是有着天庭在暗中左右着一切,他们为人族划定的路,人族就得乖乖走下去。
天庭之前,所有的人族都不过是他们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他们想让你做死卒你就是死卒,想让你做弃子你就是弃子。
可是,姬国在太平关前受阻已经太久了。
姬国虽然精心做了数代人的准备,积蓄了大量的辎秣,却也很难禁得起如此巨大的消耗,毕竟只有一隅之地,能够积攒下多么雄厚的家底呢?
其实正面战场,永远都只是博奕的一个部分,而不是全部。
只是因为它的惨烈,大多数人只注意到了它的存在而已。
天庭更迭人间的计划,自然不只是这么简单。
可是,其他的部分全都没有派上用场,莫名其妙地就失败了。
东夷白泽王,本是姜飞熊到处游历,扶植起来的一方强大势力。
姬国起事之后,东夷白泽便可起兵攻进大雍,使得大雍腹背受敌。
可是,东夷王死了,东夷势力,烟消云散。
南疆也应该在姬国起兵之后随之起兵,从侧翼予大雍重重一击。
那边的事情不用他来负责,但他知道天庭另行派有人手。
可是,大巫神死了,臣服于大巫神的诸部落,也迅速背叛,重新臣服于大雍。
而且好死不死的,西方居然要另立新教,也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天庭此刻正在密切关注西方动向,一时也顾不得人间南疆了。
大雍内部,本该有大王子二王子掣肘,还该有虞国等诸侯势力及时起兵响应,可现在,一切业已成空。
所有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人,陈玄丘。
为什么?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所有的谋划,全都毁在他的手里?
很早以前,姜飞熊已经不只一次暗中卜算,想要搞清楚这个陈玄丘的来历,可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占卜数,在陈玄丘面前却如聋子、瞎子,全无所得。
不过当时卜算不出,他也就算了,直到最近,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陈玄丘破坏了他的得意部署,姜飞熊终于按捺不住,不惜耗损精血,用他最强大的卜算术进行占卜。
四柱八字、紫薇斗数、铁板神术、梅花易数、大六壬、奇门遁甲、六爻……他最精通的所有卜术都用过了,可他还是卜算不出关于陈玄丘的一切。
因为强行窥测天机,精血耗损过巨,他本来乌黑的头发,现在已变得雪白,原本光滑的肌肤,现在已满是皱纹。
以至于从姬国新征调来的许多官兵,因为不认得他之前的模样,竟尔在见了他的样子之后,尊称他为太公。
“报~~,有西海探马回报。
“姜飞熊打起精神,道:“唤他进来。”
不消片刻,一个阔口薄唇,双眼狭长的道人肩后负剑,匆匆赶到帐内,这是一只鲶鱼怪,精通水性。
一见姜飞熊,道人便拱手道:“不负国师所托,年某已经打听到白天、白雪两兄妹和同行几位道友的消息了。”
姜飞熊忙道:“赶紧说来,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那道人脸色难看地道:“白天王子和几位道友,追着陈玄丘出了海,这一去,便再未归来。
后来曾有渔夫,在沙滩上看到一具尸体,正是当初一同出海的几位道友之一。
年某潜下水去,从两位正在交谈的水族口中窃听到了白雪姑娘的下落。”
姜飞熊忙道:“白雪公主下落如何?”
在他的谋划中,先要叫白天和白雪重返东夷,召集旧部,然后还要让白雪嫁与姬世子发,以此二人之结合,表明东西两国缔结同盟之意,号召天下归心。
可以说,也是他未来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所以很是关心。
那道人涩然道:“白雪姑娘已被西海龙王据为妃嫔,如今已然有了身孕。
龟丞相卜得白雪姑娘当为西海龙王再生一子,西海龙王大悦,如今连还未出世的龙子名字都起好了,起名为敖烈。”
姜飞熊听了,不禁呆若木鸡。
道人唤道:“国师?”
姜飞熊摆摆手道:“我知道了,年道人一路辛苦,下去歇息吧。”
那道人退了出去,姜飞熊咬牙切齿地道:“陈玄丘,又是陈玄丘!他究竟是什么人?
姜某修仙天赋不高,原本想以功德求得造诣,想不到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破坏我精心布下的计划!”
姜飞熊怒不可遏,把他卜算用的龟壳和金钱、木签一把扫落在地上。
眼看着那物事撒了一地,姜飞熊突然心中一动。
我卜不得那陈玄丘,可他一直在和我做对,我何不为我自己卜上一卦,如此,不就可以反推他的命相人生了?
姜飞熊赶紧捡回占卜工具,默默祷告一番,为自己占卜起来。
那铜钱撒了一桌,姜飞熊一手捡拾,一手掐指,暗暗以六爻之术卜算,忽然间,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他的卦象,竟是大凶之相。
怎么可能,我上奉天道,应运而来,我乃气运之子啊,怎么可能会有大凶之兆?
谁会对我不利?
我这大凶之兆,将要应在何人身上?
陈玄丘么?
那竖子,他那配?
就在这时,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一道纤秀苗条的俪影也不通报,便急急闯了进来。
“国师,雍国有援军到了,就在太平关前扎下了营盘。”
姜飞熊吃惊道:“他们还有援兵?
来的是什么人?”
浅陌公主急急说道:“左边营盘是一个名唤齐林的,尚不知其底细。
右边营盘,树的是陈字大旗,探马说,来的就是大雍太子少保,陈玄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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