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陈玄丘一连击出七掌,掌化连环,那仙人慌忙抵挡到第三掌,手中剑就被拍落,仓惶再退两步,第六掌和第七掌便连环拍在他的胸口。
那仙人哇地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陈玄丘一把拖住金燕子,叫道:“快跑!”
“走开!”
金燕子甩手就挣开了陈玄丘,六甲神将她太熟悉了,其中最不务正业的就是荣世星,而且这厮做为一个神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抠搜,小气的很,六丁玉女平素谈论起六甲神将,对他最是不屑,哪肯叫他牵自己的手。
那仙人重伤奄奄,犹自抛出一物,却是一根秤杆儿,秤杆儿上的定盘星放出一道金光,化作一口大锤形状,“砰”地一声就击中了金燕子的后心。
金燕子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两眼一直,往前便仆。
得,这回看你还怎么抗拒。
陈玄丘一把接住,把她打横儿来了个公主抱,撒腿就跑。
天河之畔一片混乱,着青衣者都是天界地位最低的仙人,谁会在乎这样一个逃跑的胆小鬼。
天蓬大真君披发执耙,威风凛凛地驾黄金战车于长空,振声大叫:“吾乃天蓬,奉天帝谕旨,捉拿下界巫人后羿,与其余人等无干。
再有攻击神将者,杀无赦!”
这句话如滚雷经空,人人听见,天河畔顿时一静。
但只是静了片刻,旋即杀声再起。
没办法,已经打疯了心了,自己一方有了伤亡的,岂肯善罢甘休?
更何况,那枚可增寿三千年的火离神枣还没有得主呢。
一位仙人探手向空中抓去,却见另一位仙人化作鹞子,展翅飞来,又疾又快,情急之下掌心一吐,化抓为振,将那火离神枣振向远方。
一位神将陡见一物射过,急急探手一抓,竟是那枚神物,顿时又惊又喜,嘴巴一张,便把神枣拍向口中。
不料,他刚做出这个动作,旁边一个仙人便将手肘一抬,往他肘弯里一磕。
这神将胳膊一麻,那神枣脱手飞去,嗖地又往远处落去,登时就有七八个仙人跟疯狗抢食一般冲了过去。
那是三千年啊,不是三十天,便是对这些寿命绵长的仙人们来说,三千年也不是可以无视的诱惑。
长空之上,天蓬大真君将上宝沁金耙一顿,腾出手来左右一分自己的长发,瞧见下边依旧一团混战,偏生后羿不见了踪影,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抓后羿?
呵呵,老子为什么要抓后羿?
会死很多人的好吧?
天蓬自忖,若是单打独斗,他与后羿应该也只在仲伯之间,未必占得了便宜。
若叫手下一拥而上,他天河实力必然折损巨大,而且后羿敢上天来,安知他没有高手策应?
比后羿更难缠的刑天,天蓬也不敢言战。
天蓬大真君现在是什么实力?
也就是大罗初境而已。
如果用后世的孙大圣来做个比较,孙大圣自方寸山三星洞艺成下山,又得了如意金箍棒、藕丝步云履,锁子黄金甲,凤翅紫金冠的加持,才有太乙散仙境界。
再后来吃仙桃饮仙酒,再入老君八卦炉一番锤炼,便成了太乙真仙。
等他又吃了人参果,便有了太乙金仙的修为,堪堪摸到大罗境的门槛了。
如今的天蓬,可是比那时的悟空还要高明几分。
但即便如此,对上上古巫妖大战时就已威风赫赫的箭神后羿,他也不敢言胜。
如今喳呼一番,叫那后羿逃了便好。
天蓬元帅打着自家的小算盘,但终究有些心虚,便假惺惺向一旁云座之上仍旧呆坐的姮娥殷勤问候道:“啊,姮娥仙子,你无恙……”天蓬元帅叉手施礼,但目光闪处,突然看清了姮娥的模样儿。
那体态袅娜,容颜俏媚,一双娥眉淡卷愁绪,两只杏眼微带泪光,楚楚可怜的风情,竟是天蓬大真君一生未见,不由得心中怦然一动,一时直了眼睛,再难说得下去。
这一刻,他只想跃离黄金战车,上前去,温柔地抚平她微锁的眉头,让她那含泪忧伤的双眸重新绽放出笑意。
“天呐!这才是女人,这才叫女人……”天蓬在心中狂呼,他觉得,他找到心灵的归属、找到了一生的挚爱了!天长地久有时尽…………金燕子被“荣世星”带着,飞快地撤离了天河畔。
她的人已经极尽虚脱,脸色苍白的可怕,肩上还有鲜血流淌,最压重的就是被定盘星击中的后心,造成了肺腑受伤。
她努力想要把眼睛睁开,但睡意却越来越重,眼皮似有千钧之重,终于眼前一黑,彻底地合拢。
陈玄丘逃到一片静寂仙林之中,这里仙气缥缈,有几匹天马在林中悠闲地游荡,看见了人来,也不躲避,仍自悠闲而去。
陈玄丘在一株气根虬结盘错的老树下放下金燕子,一瞧这位丁巳神将,已经晕厥过去。
陈玄丘摸了摸脸庞,手帕还在,便放了心,瞧瞧她模样,试探唤道:“丁巳神将?
金神将?”
金燕子软在地上,没有半点反应。
陈玄丘叹口气,便蹲下身,抓起金燕子一条手臂,齐着肩膀处用力一撕,“哧啦”一声就将半扇衣袖扯了下来,露出白生生一条玉臂。
看看剑伤,啧啧,伤口挺深啊,不会留下疤痕吧?
不过她是仙人之体,只要及时用药,应该会及时养好,想来不会在那白晰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难看的疤痕。
陈玄丘取出一粒丹药,将药丸捏碎了,细细洒在她的伤处,又抄起她的裙袂,从下摆处撕下一长条,把她的肩膀裹好。
然后,陈玄丘又取出一粒丹药,轻轻塞进了金燕子的嘴巴。
只是金燕子已经完全昏迷,陈玄丘一捏她的双颊,樱唇微微张开,丹药是塞进去了,却不知道吞咽。
这怎么办?
陈玄丘听到有汩汩水声,便信步走去,找到一条小溪,从溪边摘了一条肥大的叶子,用树叶卷成锥筒状,接了点水回来。
咦?
丹药呢?
陈玄丘正想灌水,却发现原本噙在金燕子唇瓣间的丹药不见了,掉了?
陈玄丘纳罕不已,看看金燕子身畔地上,又一手托起金燕子的后脑,一手轻轻捏住她的双颊,往嘴巴里看看……陈玄丘正跟个牙医似的,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贴近了她的嘴巴上看下看的,金燕子悠悠醒来,张开了双眼。
那丹药在她口中被口水润湿,便化成药汁咽下了,此时方才悠悠醒来。
结果她刚一醒,就见一个蒙面人,一手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托着她的下巴,正凑近了来……金燕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奋起余力用一推,喝道:“你干什么?”
“咦?
你醒了啊,我刚喂了你一颗丹药,因为吞咽不下,刚去取了水来,却发现丹药不见了,如今看来,是已经服下了,你可好些了?”
金燕子这才感觉口齿间有药香回味,腹中暖烘烘的,似有药力发散,这才信了他的话。
金燕子扬起双眸,正要道一声谢,却一眼看见陈玄丘蒙面的手帕,顿时一呆。
金燕子道:“你是谁?”
陈玄丘道:“甲寅神将荣世星……”金燕子截口道:“你以为我不认识他?”
陈玄丘干笑一声,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其实在下只是一个四处游历的散仙,偶然来到北极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金燕子看着他蒙面的手帕,那是玄女娘娘因功赐与丁酉神将庄真的五锦飞云帕,六丁神将里,也就那个最会来事儿的小贱人获得过这种赏赐。
这人蒙在脸上,却说他是偶然游历到北极天的一个散仙?
陈玄丘担心他回去晚了,那个一直对他有所怀疑的曹卉发现他不在,又会生出什么疑心,便道:“既然金神将没事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哎哟……”金燕子急急起身致谢,忽然双腿一软,又要摔倒。
陈玄丘连忙上前扶住,金燕子就软软的贴在他的身上,娇喘吁吁地道:“人家内腑受了伤,一时体虚气短,可否劳动恩人送我回六丁神将府呢?
人家还不曾好生答谢恩人。”
金燕子说着,一手扶住陈玄丘的手臂,另一只手有些虚弱地扶在了他的后背上。
陈玄丘一听,天大的笑话!我要背着你就这么走回六丁神将府,还如何冒充小伙计?
敢情九天玄女还没回来,我去白打了快一个月的工,又是做饭又是裁衣的,结果一事无成,我就得跑了?
我体验生活来了?
陈玄丘马上无情拒绝道:“不巧的很,在下还有要事得去南极天一趟。
在下的丹药灵验的很,金神将只消打坐片刻,回去六丁神将府不成问题。”
说着,他已搀着金燕子坐下,摆明了不想送她。
金燕子柔声道:“既如此,那人家就不叨扰恩人了,只是,还请恩人赐下姓名,也好……”陈玄丘洒然一笑,道:“在下一介籍籍无名之散仙,无牵无碍如浮云。
援手于金神将,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记在心上。
告辞!”
说罢,陈玄丘腾空而起,迅速闪没在林中。
他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后心,一只飞燕金光一闪,便没入他的衣内。
“能徒手击败天秤老人,七掌将他重伤,会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仙?
还有,庄真的五锦飞云帕,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金燕子喃喃地说着,目光闪动,显然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旋即,她狡黠地一笑:“我已在你衣服上下了金燕寻踪咒,便是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