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的闪躲宣于渊一直都看在眼里。
在此之前他也想过,缓一缓也不急。
毕竟人都到了自己的嘴边,什么时候张嘴吃那都是自己的,没必要操之过急把玉青时吓着。
给她一些时间缓和缓和也是好的。
可依着眼下这情形,只怕是容不得他再有多少耐心了。
不管玉青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设法把人哄到自己的家里去,让她先变成自己的。
至于别的,来日方长。
总是有机会的。
似乎是猜到玉青时张嘴说的话不见得会是自己喜欢听的,宣于渊竖起手指在她的唇边挡了一下,盯着她发懵的双眼冷笑道:“在你说话之前,我得先告诉你一件事儿。”
玉青时捏着手里那张仿佛会烫手的纸,颤颤道:“什么?”
“定北侯府的老封君前些日子入宫,亲自向皇后娘娘求了两个教养嬷嬷去你院里伺候,有这回事儿吧?”
玉青时脑中嗡声一响,抿紧了唇点头。
“对。”
“那两个教养嬷嬷在汴京世家大族中素来有很是不错的名声,不少人家都喜欢把她们请到自己家中去培养家里的姑娘,老封君此举并不奇怪,可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两个老嬷嬷是皇后的人。”
“据说她们往皇后宫中递了消息,对你很是夸赞,说……”
宣于渊意味不明地顿了顿,声调依旧不高,隐隐却夹杂上了无声的怒气和森寒。
“她们二人对你赞不绝口,说你堪配为太子侧妃。”
“迟迟。”
“你可知道,如今的太子是谁?”
玉青时初回汴京,在外名声不显,也不会有人过多留意。
正常来说,皇后和太子不应当看得上她这样在乡野之中长大的姑娘。
可玉青时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定北侯府。
许她一个侧妃之位,对太子和皇后而言不是多大的损失,但是却能借此把太子和定北侯联系起来。
以定北侯对玉青时的宠爱来看,就算来日有事用得上定北侯的时候他不会太过尽心,可只要玉青时被困在太子的后院,玉青时一日是太子的嫔妃,定北侯哪怕是为了保住玉青时的性命,他也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势崩。
这对于急于想拉拢定北侯却无处可下手的太子一党而言,是个难得绝佳的好机会。
所以早在玉青时刚刚回汴京之时,她其实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只是不管是定北侯还是玉青时,都没来得及多想罢了。
假象的平静被宣于渊一口道破,揭露出来的全是不可对外彰显的野心和狼藉。
玉青时捏着那张纸飞快的吸气压下心头愤涌,垂眸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宣于渊答得极为随意。
“太子身边有我的人。”
他早年间没心思跟谁争什么,也不想跟这滩烂泥斗高低。
可从无数生死关头淬炼出来的本能不会少,该有的安排他也早就不动声色地做了。
只是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见玉青时沉默着不说话,宣于渊含混着叹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拉住她的手,温声细语地说:“迟迟,你可能没想太多,也不想掺和与自己无关的杂事儿,但是既是入了这汴京城,入了定北侯府的大门,有很多事情就不会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
“你不欲惹风波,可风波却不会放过你。”
皇后和太子既是起了这样的心思,那绝
不会轻易放弃。
以玉青时的出身为太子妃都当得,可碍于她长在乡野的缘故,许个太子侧妃也不算委屈。
一旦皇后想出法子把此事定下,玉青时就当真是脱不开身了。
玉青时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听不出喜怒地说:“所以你就想先把我的婚事定下,免得被皇后抢了先机?”
宣于渊面不改色的点头。
“我先把你定下了,哪怕是太子也不可能敢跟我抢。”
别的不说,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
“可我不想嫁人。”
宣于渊不假思索地说:“你也可以当自己没嫁啊。”
“等你嫁给我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不吵你,你在咱们的家里就是唯一的正头主子,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敢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先把人哄到自己的府上,等人到手了,再反悔也是来得及的。
反正他在玉青时的面前胡说八道说话不算话也不是头一回了,宣于渊胡扯起来没半点压力。
听他说得信誓旦旦,玉青时心里的诡异愈发浓厚。
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太子和皇后的确是势大,可他们一心想拉拢定北侯,绝对不会把这事儿办得太过不体面。
事关自己的婚事,定北侯也不会没有拒绝的底气。
事情真像宣于渊说的这般紧急且只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吗?
玉青时半信半疑地看着宣于渊,迟疑道:“除了嫁你,就没别的办法了?”
宣于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咬牙说:“不想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
“难不成你真想去太子的后院里跟那满院子的小妾打擂台?”
“可是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
“你说什么了?”
“宣于渊,你……”
“迟迟。”
宣于渊果断打断玉青时的话,抓起她的手凑在嘴边啃了一口,不容拒绝地说:“我也跟你说过,我啃了的就是我的。”
“所以别的你都不必想了,收拾收拾准备嫁人吧,等钦天监算好了日子,我就请父皇的旨去府上提亲。”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把玉青时手中被捏得变了形的纸摊开,兴致勃勃地说:“你有这闲工夫跟我说废话,不如好好看看这聘礼单子上有没有你想修改的,要是有什么是我姨母没想到的,咱们再加上去。”
听出他话中笃定,玉青时只觉像是被人迎头砸了一圈似的脑瓜嗡嗡不停。
她摁住额角心累道:“姨母?”
“你说的是贵妃娘娘?”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的嘴这么快?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他就捅到贵妃娘娘的跟前去了???
宣于渊没听出玉青时的不悦,还在乐呵呵地点头。
“姨母为了这份聘礼单子可花了不少心思,里头好些东西都是特地让人去四处寻来的,你还没回到汴京的时候,她就赶着秋日让人去猎了两只品相极好的大雁,说是等下聘的时候一起送到侯府去以表诚意,只是那时候我还没回来,那大雁到底不是我亲手猎的,有几分不美,要是大婚的日子不那么急的话,我总要去亲自猎两只来补上才好。”
玉青时听着宣于渊已经开始想大婚时的红绸用什么材质的料子好,实在是忍无可忍地揪住了他的脸,闷着嗓子说:“宣于渊。”
“你是不是压根就没把我说过的话听进去?”
被揪住脸的宣于渊满脸无辜地眨眼,歪着脑
袋说:“听了啊。”
“那我说我不会嫁给你,你我之间不可能的事儿你记住了吗?!”
宣于渊听到这话眸光骤闪,反手握住玉青时的手腕直接把人拽到自己的怀里,低头盯紧了玉青时含着薄怒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那我说我一定要娶你的事儿,你记住了吗?”
“玉青时。”
“我说过,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