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连忙赔笑。
“那是自然。”
“来者是客,姑娘还是娇客,哪儿能让你在门前干站着说话?”
“走走走,不管是有什么事儿,姑娘先随着我进去坐下再慢慢说,你我两家都是相熟的,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玉青时听到这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吴夫人眼珠一转视线在玉清松和秦元宝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立马就带着忧愁之色说:“尽管说不知道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不过依我看这两个孩子身上的伤却是不轻,府上常年住着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对治这些外伤最是拿手,姑娘就算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是为这两个孩子想想才是。”
“不管怎么说,伤势是最要紧耽搁不得的,别说是姑娘今日本就是来访的,哪怕你只是带着这两个孩子路过,那我肯定也是要先请进去让大夫看看的,这……”
“他们皮糙肉厚的,当不得夫人如此厚爱。”
玉青时丝毫不领情,不咸不淡地打断吴夫人的话,淡淡地说:“定北侯府的人,禁得起言语上的诋毁也受得住皮肉上的苦楚,不过是些鞭伤罢了,一时半一会儿要不了性命,且再多疼一会儿也无妨,就不劳夫人担心了。”
“那……”
“我说了,我今日来找的是吴大人。”
“我要说的事儿夫人只怕是做不了主,也给不了解释,我也无意与夫人多说,夫人若是不想多生事端枝节,最好还是先把吴大人请出来再说,否则的话……”
“我可就现在说了。”
玉清松和秦元宝并肩而站的场面实在是过分地吸引人的目光。
光是这么一小会儿,向来人影稀疏的吴府门前就聚集了不少路过的百姓。
有人认出了马车上的徽记,还在小声议论玉青时的身份,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玉青时来势汹汹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儿,吴夫人怎么可能让她就这样开口?
吴夫人心中烦躁倍增,还想说点儿什么可谁知道玉青时却丝毫面子都不愿意给。
她自己扶着车架踩着小凳下了马车,落落大方地站在门前,毫不闪躲地看着吴夫人的双眼,字字清晰地说:“夫人是想让我此刻说,还是先去把吴大人请出来再说?”
玉青时咄咄逼人至此,失礼至极。
可吴夫人看着她腰间佩戴的令牌,却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不是不识货的下人。
这令牌上带着皇家的徽记,还刻了一个龙飞凤舞的端字。
具体出自什么人的手里,她一眼就可辨个分明。
想到玉青时这段日子都奉了皇上的旨意在端王府上伺候端王,她心里又急又恼,却又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逼着自己冷静地说:“姑娘莫急。”
“你既然是来找我家大人的,那我去把他叫出来就是。”
“只是……”
“有劳夫人。”
“我们姐弟就在此处等着即可,就不劳烦夫人费心安排了,多谢。”
玉青时处处把话说死,完全不给人多嘴的机会。
眼看着围聚在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吴夫人实在没了法子,只能是咬牙转身快速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得了消息的吴大人快步而出。
不知是意外还是巧合,他的身上穿着的还是官服。
见到吴广荣面上带着不解和疑惑走到自己的跟前,玉青时的唇边无声一动泄出一抹冰冷的嘲意,直接赶在他开口之前福身一拜,大大方方地说:“定北侯府长女玉青时,见过吴大人。”
吴广荣没想到她看着像是来砸门的,见了面却如此客气。
顿了顿连忙摆手说:“别客气别客气,我与你父亲同朝为官多年,也算是看着你们姐弟长大的,要不是两家来往不密的话,我还能托大叫你一声侄女儿呢。”
他说完自顾自地笑了下,自然而然地说:“既然是都到门前了,那就想必是有正事儿要与我说,走吧,进去说,我……”
“大人既然说与我父亲是多年的同僚,那侄女儿今日倒是要多嘴问一句,您是与我父亲有何不解的恩怨,还是与侄女儿有天生的宿仇?”
吴广荣显然没想到玉青时的下一句话会如此尖锐,猛地一怔之后露出个滑稽的表情,哭笑不得地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听不懂?”
玉青时带着难以言喻的讥诮啧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若非仇深至此,那大人为何要指使府上的孩子在书院中说出诋毁我声誉的话?”
“借由孩子的嘴牵扯到我的身上,再攀扯到我父亲的身上,不过几日的功夫,原本只是孩子间玩笑的打闹,却自吴府上传出了种种于我有害之言,都把事情做成这样了,您还跟我说您听不懂我是什么意思?”
玉青时说着表情莫测地叹了口气,悠悠道:“听说外头的风言风语时我还挺惊讶,想着这大约是个意外,可谁知如今看来却不尽然只是意外。”
“只是吴大人您也知道,我与端王的婚事,乃是皇上钦赐的婚约,端王意外受伤,我亦是领了圣旨之后在端王府侍疾,我自认自己所行皆是有皇命在身,所为无一不妥,无一处是不该的,可这样的事儿,怎么到了吴家小公子口中就成了无媒苟合?”
“若无大人有心教导,吴小公子如今才十一岁,他怎会在人前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叫做我与端王在赐婚之前早有情分?什么叫做蓄意而为?又是什么,才能被说成是为攀附皇家富贵才刻意做出的讨好?”
“吴大人,您说当称我一声侄女儿,我也该尊您一声伯父,可是我实在想不通,我小小年纪到底是与您有什么深仇大怨,至于让您动如此的手段来毁我声誉?”
“还是说……”
“您想毁的不是我,而是我父亲,又或者……”
“是整个定北侯府?”
看着吴大人夫妇脸色接连变幻最后定格在一个难以置信的颜色,玉青时在心底爆出一声冷笑,不疾不徐地说:“侄女儿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给自己讨个说法,想跟吴小公子要个公道。”
“当然,我家的两个弟弟不懂事儿,仗着自己稍微年长几岁,听到吴小公子说出如此离谱之话为护我声誉,情急之下与吴小公子动了拳脚是他们的不对,为此我已经亲自责罚过了。”
“他们口出狂言行之有悖之事已受了罚,可该受罚的,不光是他们二人。”
“吴大人,我今日既然是来了,今日这个说法,您必须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