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四叶与我

“你别哭了。”

高杉原摸着眼前女孩的头，安慰道。

他感觉自己胸口都快要被暖呼呼的泪水给融化了，这女孩咋怎么能哭呢，关键他还不能松开她，不然她就软绵绵地倒下了。

“不哭，我不哭了。”

中野四叶抬起头，连忙抬手把眼角的泪水拭掉，整张脸像个小哭猫一样。

明明是伤感的气氛，高杉原看到这张可爱的脸蛋后，忍俊不禁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哭，四叶。”

“讨厌！”

中野四叶扭过身子，鼻子还发出细细抽泣的可爱声音。

“你还说你不记得了！”

高杉原挠挠头。

“其实之前真不记得了，因为那次回去的时候，脑袋被砸了一下，刚才才回想起来。”

中野四叶眼巴巴地盯住高杉原。

“你不信？”

“信，我当然信。”中野四叶哭颜显笑地点头，“反正是高同学说的，就算是谎话我也信。”

“当然不是谎话。”

两人在公园顺着湖泊漫步起来。

···

七岁。

高杉原回到原来的大厦时，高弱梨已经不在会客厅里了。

他第一次知道迷路是什么感觉，内心有些慌张，不断望向四周。

攥在手上的手机响动。

打开，接听。

“喂。”

“小杉！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已接通，对面立刻传来高弱梨近乎捉狂的问话。

“我现在在原来的地方。”高杉原被吓了一跳，声音弱气地回答。

不多时，高弱梨和上杉勇也气喘吁吁地跑到会客厅前的大厅。

“你去哪里了啊！我们都去警察局报案了！”

高弱梨生气无比地大声吼高杉原，尖锐的声音让高杉原全身颤粟，不敢吱一声。

“小梨，收着点。”上杉勇也在旁边劝导。

高弱梨胸部不断起伏，鼻子快速呼气，整张脸被血冲得红润，把散落在脸颊的发丝捋好。

“你以后跟你爸爸生活。”

高杉原一直看地面的脸抬起，诧异地望向高弱梨。

高弱梨双手把头发别到脑后，扎出一个马尾，没再说话。

高杉原的眼睛慢慢低垂下来，他早就预料会是这样子，望向高弱梨身边的金发男人，男人露出牙齿朝他挥挥手。

三人彼此一声不吭地走出大厦，刚才去派出所报案了，得去那儿把案件给撤销掉。

高弱梨总归是一个母亲，当愤怒的心情平复下来后，眼睛也没有了怨气，可能是即将分别的缘故，她有些舍不得地望向高杉原。

“你刚才去哪儿了，你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吗？”

高杉原闭上嘴巴没有说话。

三人就这样默默走过清水公园。

高杉原一路沉默地望向四周，高弱梨见状有些心虚，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如今把他交给上杉勇也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她再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也只能提供不完整的童年生活。

她有自己的企业，每天在企业的时间占据三分之二，剩下的时间不是在休息就是处理琐事，根本没时间照顾眼前这个小孩。

“我以后会来探望你的。”

高弱梨柔声地高杉原说，抬了抬手，尝试摸在高杉原的头顶上，高杉原之前从来不给她摸头发，这次意外的没有动静，高弱梨的手慢慢揉顺高杉原的头发。

可能意识到即将分别，高杉原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嗯，你多多保重。”

这句话高弱梨听得莫名心酸，仿佛自己是一个抛弃了城池逃走的骑兵。

要不要，再和眼前的小男孩再相处一会。

她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好好了解高杉原，如果两人真的有多那么一丢丢时间沟通，结局会不会不是现在这样的。

但高弱梨不知道高杉原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在他心里，可能已经是一个抛弃儿子的坏母亲了吧。

棒球场传来一阵惊呼，一颗越界棒球飞过铁丝网，朝街道上的路人飞起。

一直注视棒球场的高杉原本能地拉过高弱梨，护在她面前，棒球刚好砸到他的脑袋上，一阵晕眩从脑颅产生，高杉原昏了过去。

这一击把高弱梨的决意彻底打消。

···

“所以说，后面高同学还是和阿姨住在一起了吗？”

两人走过一处竹林，修条的竹子长得盎然，在黑夜里墨绿成影，在小道两侧往道中央成拱弯去。

“嗯，后来我就和高弱梨回国了，之后都没怎么来过霓虹。”

高杉原点点头，他还是第一次把自己年幼时的往事告诉一个女孩子。

中野四叶双手放在身边，“高同学的头已经没事了吧？”

“都现在了怎么可能还有事。”高杉原吐槽。

两人走到竹林之下，斑驳的竹子把银灿灿的月光挡在外边，十米长的竹林拱洞前后两端，银白月光洒下，在小道的鹅卵石地板上照成两个银白色的半圆。

“真幸运呢，高同学，如果那时候你没有来霓虹的话，可能我们俩就永远不会相遇了。”两人走进竹林拱洞，里面一片黑，中野四叶有些感慨地说。

“是呀，这个世界真是小。一开始是我在霓虹遇到你们，然后是你们在华夏遇到我。”

中野四叶放慢了脚步，“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很有缘分呐？”

高杉原余光望向中野四叶，在黑暗中基本上已经看不见她的脸蛋，但他能感受到她就在自己身边。

“高同学？”

高杉原回过神，得知自己真的在童年就和五姐妹见过面后，不怎么相信缘分的他也迷信地点点头。

“是的。我们很有缘分。”

莹白的月光银灿灿地落在两人前方的地板上，两人即将走出青竹形成的拱洞。

中野四叶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再也不动，手轻轻拉住高杉原。

“高同学。”

高杉原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稍稍低脸的中野四叶。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中野四叶声音细如蚊蝇地说，头越埋越低。

“第一次重新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

中野四叶慢慢抬头，踮起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