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襄走在人群的最后,想着自己刚刚无意间瞥到楚今宴跟贺知逸的眼神交流,心中不由得乍舌。
今天这个局,是楚今宴跟贺知逸联手布的,其中有没有武安侯的份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算知道,必然也是乖乖听命行事。
武安侯府这些年内里的争斗也是颇为激烈,因为贺裕无子,加上贺老夫人的偏袒一直处于下风,二房在侯府可以说是作威作福。
楚今宴既然要重用贺知逸,就必不会让他被二房的人死死压住,所以才会在今天上演了这么一出不祥的戏码。
虽然不祥的是贺知妙,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整个二房都将被冠上不祥的头衔,光是找回自己的名声就够二房忙的了,而这段时间内贺知逸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对付二房,将他们死死压住不敢再上蹿下跳。
这放眼大魏,也就楚今宴敢拿祥鸟这么挖坑算计,换谁不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把白鹤放进西院,估计楚今宴也没算好让它往那边死,只是碰巧死在了贺知妙的院子,算她倒霉。
只有武安府侯里的人安份了,贺知逸才能放手跟着楚今宴干,否则光是应付府里的阴谋诡计就要耗去半条命了。
陆襄边想边走,走的极慢,眼见着就要同前面的人群拉开一大截的距离,阿蛮轻唤一声提醒她,陆襄回神正要小跑着追上去,忽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
她脚步一顿,本不想管闲事,可那虚弱又痛苦的呼救声让她的步子怎么也迈不出去。
“阿蛮,去看看。”陆襄道:“保持警惕。”
没走多远,陆襄便在一株槐树下看到了倒在地上病弱美人。
她穿着素净的小袄,淡绿色的银丝流苏裙,头上的装饰也极简单,苍白的脸色也掩盖不住瑰姿艳逸的好姿色。
此刻她一手拽着胸口的衣襟,面色痛苦。
陆襄迅速跑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你是不是有喘鸣之症,药呢?可有带药在身边?”
少女说不出话,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指着一旁。
陆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只玉白的瓷瓶滚在泥里。
“阿蛮,那只瓶子。”陆襄道。
阿蛮忙将瓷瓶捡了过来,陆襄快速倒出一粒药让少女服下。
陆襄将她扶着靠坐在树干上,见她呼吸慢慢的变得平缓,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谢……谢谢姑娘。”少女朝陆襄露出虚弱一笑:“敢问姑娘是哪家贵女?来日好让我上门拜谢。”
“家父工部侍郎,我叫陆襄,举手之劳小姐不必挂怀。”陆襄道:“你是?贺家小姐?”
她这身打扮是家常的,若是其他府上的小姐,前来参加宴会不说盛装也必然稍作打扮,而且又是独自出现在贺府的园子里,这满堂的宾客,除了她因为想事情而走的慢了些,其余人都回了席上。
所以唯有贺家的小姐才解释得通此人的身份。
只不过这东院住的都是武安侯府的人,这姑娘她上辈子也从未见过,难道是武安侯某个不知名的庶女?
瞧着身子很弱啊。
“我叫贺知颜,是家中排行老大。”贺知颜微微一笑,笑容腼腆又叫人觉得温暖。
陆襄诧异。
她知道现在贺夫人是继妻,武安侯的几个妾都没有生子,那么这个大小姐是元配的女儿?
相同的身世,叫陆襄对贺知颜不由得生出惺惺相惜来。
不过上辈子她是嫁给肖沐恒之后才知道的贺家,可以确定那个时候的贺家没有贺知颜这个人。
如今看来,怕是早亡。
不知说贺知颜幸运一些,还是自己更幸运一些。
上辈子贺知颜虽死的早,可却也解脱的早,没有被人算计背叛之痛,而她却是死的凄惨。
可她因为重生,这辈子又是幸运的。
她有祖母的疼爱,大嫂的真心相待,皇后娘娘的喜爱,就是父亲也不得不高看她几分对她多了几分呵护……这是上辈子的她从未有过的。
陆襄珍惜如今的一切!
贺知颜坐了一会,才慢慢起身:“耽误陆小姐时间。”
“无妨,我送你回去?”陆襄问。
“不必了,我可以的。”贺知颜笑着道,话落,便见一名婢女慌急慌忙的跑了过来。
“大小姐,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吓死奴婢了。”
“听到这边的吵闹声,便好奇出来看看。”没想到突然发病。
这话就别跟六六说了,不仅让她受到惊还,还要把自己的耳朵都念出茧来。
“陆小姐,告辞。”贺知颜朝陆襄俏皮的眨了眨眼,示意她替自己跟丫环保密,然后由六六扶着小心翼翼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陆襄浅浅一笑,然后回了宴席上。
贺知颜能听到西院二房的吵闹声,可见就住在附近。
这堂堂武安侯府千金住得这么偏,在继母手下讨生活也不容易。
就是今日的宴会,武安侯夫人都没叫贺知颜出席。
长此以往下去,估计京城里的人都要忘了贺家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陆襄坐到席上,贺知敏忽然凑了过来,笑颜如花的同她说话:“三小姐怎么才来?”
“夜黑一时走岔了路,抱歉。”
“是我照顾不周,以茶代酒,向三小姐赔不是。”贺知敏端着茶杯,笑道。
陆襄抿唇一笑,意思一下的喝了口茶。
“三小姐常去宫中陪伴皇后娘娘吗,可与安国公小姐相熟?”贺知敏放相茶杯,问道。
陆襄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贺知敏,见她眼中含笑一脸天真的模样,轻声道:“皇后娘娘传诏我便进宫,与宋小姐并不熟。”
这是……想从她这里走关系结交宋蓁蓁?
那贺知敏可打错如意算盘了。
贺知敏见陆襄说话有点敷衍,便悻悻然的走了。
陆襄也乐得安静。
众人虽然回到了宴会,但却已没什么心思欣赏歌舞了,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谈论的就是西院死去的白鹤以及被冠以不祥之名的贺知妙。
所以宴会早早的便散了。
陆襄忙不跌的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