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摇星一时憋得说不出话,毕竟这句话当时还是她先说出来的,现在反倒被他堵回来。
“也、也不是......”她支支吾吾努力想将这话圆过去,视线往他身后飘去,脸上一喜,亮晶着眼睛指着那黑衣男旁边的位置:“我坐那就行,你就顺我一段路,等寻了买马匹的地儿我就不必再麻烦你。”
江明月眸色未变,幽冷的目光落在少女扬起的嘴角上,本以为多少会有些恼羞成怒,不想少女乐观程度倒是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轻睇了眼尸奴旁的位置,眸底划过郁色,意味不明:“沈姑娘毕竟帮过明月,这般会不会委屈了些?”
那你让我偶尔进马车里休息会倒也不介意,沈摇星咽下想冲口而出的话,干笑摆手:“不委屈,你能顺我一段路已经很感激了。”
男子冷眸瞥了她一眼,举步上了马车。
他没开口答应,沈摇星站在那里不知如何,直到车窗处的布幔被撩开,露出男子俊美的侧颜,他眉目间略显不耐,语气冰冷:“怎么,沈姑娘可是改了主意?”
少女一怔,晓得他这是答应了,开心地坐到马车前位处,与客栈大娘道了别便启程。
这马车完全不似她那辆颠簸,轱辘仿佛包了一层棉花,几乎感受不到震动,除却身旁人那张青白的脸有些瘆人以外,坐得可比她那辆马车舒适多了。
沈摇星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现在闲着困意就上来了。
她抱着双臂卷缩起膝盖靠在马车门外的位置,随着马车细微的颤动,歪着脑袋再抵不过困意,闭眼浅睡了过去。
这般睡姿并不舒服,沈摇星不断变化着姿势,仗着位置够宽敞,她干脆伸直脚,任由脚踝露在马车外随着马车抖动。
不知睡了多久,沈摇星被逐渐降温的凉风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她差些以为自己睡了一天,天色阴沉如昏,轰隆隆的雷鸣响起。
看来是要下大雨了。
沈摇星伸了个懒腰,瞥了眼头上的篷顶,放心的侧了身子打算继续睡。
刚闭眼没多久便感觉携着丝丝凉意的细雨随风吹在脸上,沈摇星随意地抬袖抹去,闭着眼睛身子又转到了另一边。
耳边的雨声愈来愈响,并且是伴随大风,呼呼往她身上吹,沈摇星再也睡不下去,举起包袱勉强挡住了脸,露在外面的身子不得不接受雨水的洗礼。
怎么那么倒霉。
沈摇星忍不住吐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落在旁边的黑衣男身上。好家伙,那雨水跟针一样往他脸上哗哗地打,竟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这绝对是最敬业的车夫。
不过想到他可能是那个啥啥,沈摇星便也不羡慕了,而且她现在自身难保,半个身子都被打湿了快。
迫不得已,她悄咪咪地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在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愣住。
只见马车里头灯火明亮,空间宽敞得堪比一间卧房,入眼中应有尽有。而男子斜卧于里边一张舒适的软塌上,单手撑在耳侧,三千青丝随之铺洒在塌上,玉白的五官宛若上天精心雕琢,美若画卷。
外面的狂风骤雨仿佛与他无关,他也未曾在意。
两人的处境宛若天堂与地狱,置身地狱的沈摇星有点酸。
感受到身上湿漉漉的凉意,她伸手进去轻敲了敲旁边的檀木壁,压低声音唤了声里头好似睡着了的人:“明月公子?”
少女声音太小,完全被雨声淹没。
早早便料到会这般的江明月睁开了形状姣好的眼眸,眸中毫无困意,他直勾勾看向那探进半颗脑袋的少女,薄唇极淡地扬起,烦闷了一日的心得了舒缓。
清冷的嗓音透出一丝愉悦:“何事?”
“我能进去避一下雨吗?”沈摇星快速问道。
江明月缓缓坐起身,不在意的轻应了声,顺手打开了马车的小隔间,从里头取出一盒糕点放在旁边的矮茶几上。
得了允许,沈摇星忙掀开车帘进了马车,身子已经湿了不少,怕弄湿了别个地方,她缩在马车内的一角,刚好便是离着男子最远的一处。
衣摆还在滴答着水滴,沈摇星挪到门口旁,扯过衣摆伸出外头拧干才坐回原位,瞄了眼正优哉游哉吃着糕点的人,不住咽了口水。
包袱都湿透了,更别提里头衣裳什么的,她将包袱放在一边,低头间突然一条手帕落在她面前。
沈摇星抬头不解地看向他。
“擦擦罢,别把马车弄脏了。”男子淡声道。
啧,沈摇星有点不爽,不过人在屋檐下只能先低头,她捡起手帕胡乱擦了把脸,这块布就那么丁点,也就只能擦那么多了。
身上湿漉漉的睡觉也没了心情,沈摇星打了个哈欠,靠在角落里闭眼倾听马车外的雷雨声。
角落里少女卷缩着,些许湿润的头发黏在她微微发白的脸上,被雨水渗透的衣裳愈显贴服,甚至还能瞧见从衣裳上滴落的水滴。
江明月冷眼看着,方得舒缓的心口愈发烦闷,手指不自觉用力,将酒杯捏出了裂痕。
只要她多说两句,他也允了她过来这边歇息,还能借她一身衣裳先换着,为何进来甚话都不说?莫不是还想让他先开那个口请她过来不成。
假寐的沈摇星不知男子想法,也不知是衣裳湿的原因还是如何,身子愈发感觉冷。
这场暴雨下了很长时间,不知天色也不知时辰,直到天完全暗下来雨才暂时停歇了,沈摇星身上的衣裳也已经半干,见雨停了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她看向火堆旁的男子,嗓音清亮:“我去看看能不能打个肉回来烤。”
等江明月看过去时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他眸子盯着那处迟迟未收回,瞳孔如那夜色一般黑沉。
良久,少女离开的方向有了声响,江明月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直到少女在火堆旁站定才懒懒地掀眸瞥了眼她手上抓的东西。
“看!运气真好,这只野兔正好就从我脚边走过去。”
沈摇星笑着将野兔提高,说完便到一旁开始剥皮处理。
许是心情不错,少女小声的哼起了曲儿,旋律欢快让人不禁被其好心情感染。
江明月抿了薄唇,美眸穿过火光落在少女的背影上,心头一阵火燎般,炙热难耐,在她站起身朝他走来时,更是怦怦乱跳。
男子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手蓦地攥紧宽袖,视线撇回火堆里,面上依旧冷色不减,
“你有酒的罢?”沈摇星站在他旁边问。
“嗯。”
“那借我用用。”
“马车里。”男子惜字如金。
沈摇星依言从马车拿来了酒,还趁男子不注意偷偷喝了点,是甜香味的果酒,好喝且不醉人。
她将果酒洒在烤兔上,油脂在火烤下滋滋作响,香味扑鼻。待烤好后本想一人一半,怎知男子面露嫌弃,有点受打击的沈摇星只得自己吃了一整只。
深夜,江明月可以在他那宽敞舒适的马车内歇息,而她只能勉强在树上过一夜。
大雨过后的树叶不断往下滴着水,沈摇星拉高衣裳遮住脸,身下哪怕铺了一件都抵不住那凉飕飕的湿意。
一夜难眠再加上白天淋了雨,次日早上沈摇星整个人都有点晕乎,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滚烫得能煎熟鸡蛋了都。
居然在这种时候发高烧,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那个......我今日可以在马车里坐坐吗?”沈摇星朝马车里的人问道。
江明月下意识便想冷嘲两句,抬眸时却瞧见少女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明亮的眼睛也好似蒙了一层雾般,迷离不知颜色。
他眉头一皱:“你怎么了?”
沈摇星没精神的摇摇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她觉得现在眼皮沉得很,都快支撑不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少女这般没生气的模样,心好似被针刺了一下,男子指尖微颤,清冷嗓音有丝难以自持的切意:“进来。”
沈摇星磨蹭到昨日那角落里,卷缩着便要睡过去。
“过来”男子再次开口,指向他旁边柔软的皮毯处,眸里满是不自然,声音软了下去,“歇这更舒服些。”
脑子一片混沌的沈摇星眯着眼看过去,见是男子旁边下意识便是拒绝,不过倒真换了个位置,毕竟马车内铺满了毯子,睡哪都比她那个位置好。
沈摇星躺到门口处的毯垫上,面朝外舒展了身子不到片刻便沉沉睡去。
江明月盯着少女背对自己的身影,脸色阴沉得宛若暴风雨来临前夕,郁气在他周身环绕,仿若下一刻便会爆发。
啪嚓,手中的酒杯彻底粉碎,男子甩去碎末下了软塌坐到少女身旁,盯着她侧脸看了半晌,缓缓伸手放在她额上。
沈摇星醒来时精神了些,只是脑中依旧浑浑噩噩,她打了个哈欠,扒拉到车门前掀开车帘,外面又下起了小雨。
细细雨珠随着凉风吹到她脸上,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沈摇星陡然有种凄凉感,痴痴望着雨幕,不住念唱了一句:“冷冷的冰雨在我脸上胡乱的拍......”
此刻的沈摇星大抵是已经烧糊涂了,忘却了这是谁的马车,也忘却了身后还有个人,念唱完一句顿感豪情澎湃,倏地用力将车帘一挥洒,高声嚎唱:“胡乱的拍!!”
嚎完她倒回地上,捂着额头哼哼唧唧。
“你莫不是疯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声,哼唧的声音一顿,沈摇星在地上仰尽了脖子才看清身后的人,那人正坐在软塌上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少女静了片刻,身子忽然一滚滚到了他身旁。
江明月微怔,不禁从软塌上撑起了身子。
沈摇星哼唧着双手扒拉住软塌,瞳孔没有焦点,瘪着嘴开始胡言乱语:“你去跟我娘说一声,我脑袋快烧坏了,让她再生一个......”
说完少女又捂着额头哼着疼,硬是在马车内滚了一圈。
“莫要乱动,待会便带你去看郎中。”江明月拧眉,伸手一把将少女拉到旁边柔软的皮毯上。
忽然,少女反手握住了男子扯她衣裳的手,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看向他,凄凄哀哀地咽哽:“你一定要记得与我娘说......”
少女掌心出乎意料的炙热,热源一路从她手中传到他身上,酥麻之感直教他软了身子,双眸蓦然睁大,红晕布满整张玉脸。
“放、放开...”反应过来的江明月再掩不住脸上的慌乱,想抽回手却没了力气,只能用软得没了威慑力的声音喝制她。
怎知少女握得愈发用力。
江明月浑身都在发颤,红晕漫延至他的颈处,此刻他就如同那些情窦初开的普通男子一般,冰眸化作春水,荡漾着浅浅波光。
少女始终在那嚎着一句话,没了办法的江明月只能红着脸答应:“知、知晓了你、你快些放开我...”
沈摇星当下止住了哭嚎,头疼得让她看不清男子的脸,捂着脑袋咧开嘴:“谢谢......”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眯着眸子勉强看清了男子的脸,俊美的五官好看得跟个天仙似的。
“你生得真好看。”少女捂着脑袋诚恳道。
江明月脸上红晕愈甚,轻咬下唇,撇开羞眸,手指几乎要抠坏身下的软塌。
“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沈摇星说完又滚回了毯子上,哼唧着头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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