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猜疑

听到雷欧亲口承认自己见到过湖中女士，哪怕只是湖中女士的梦境投影，希尔维亚内心也感到无比震撼，只是在震撼之余，她又想到了一些事情，让她不禁陷入到了沉思之中，眉头也微微皱起。

雷欧见希尔维亚在想事情，没有出言打扰，而是上下打量着对方。

虽然希尔维亚的容貌和几年前并没有区别，但气质却有了极大的变化，这种变化就仿佛刚刚出芽的花骨朵和盛开的花朵之间的区别。

雷欧能够感觉到这种气质的变化不仅仅和希尔维亚这些年的经历有关，也和她的血脉提升有联系，在她的气质之中蕴含着一种能够对人灵魂产生作用的灵能波动，这就和湖中女士的魅惑一样，只是一个用的是神灵的神力，一个用的是魔女的魔力。

此刻，雷欧发现自己心中似乎产生出一丝过去不曾有过的异样波动，这种波动并不是因为受到了灵能波动的影响，也不是因为身体前生残留的感知，而是源自于自己本身的感情，源自于生化人74328的感情。

在地球联邦，关于生化人到底是不是拥有正常人的人类情感这个问题一直都是生化人权益保护组织和人类组织争论的焦点。

虽然有不少生化人权益保护组织推举出来的生化人代表都声称生化人群体拥有人类情感，但雷欧很清楚生化人拥有常人一样的生理冲动，可是没有情感的，内心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哪怕前一刻是热情如火的床伴，下一刻就是毫无感情的陌生人。

但现在，雷欧对自己过去的判断有些怀疑了，因为他现在面对希尔维亚所产生的情感波动，和生理没有任何关系，和身体前生残留的感情也没有任何关系，是源自于自己生化人的内心，源自属于74328的灵魂。也正是如此他无法用任何方法来压制这种情感，而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内心感到从未有过的慌乱。

“消失的那段记忆中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单单让身体发生了变化，也让灵魂发生了变化！”雷欧想到自己以前面对希尔维亚时，面对湖中女士时，自身的情绪等等情况，立刻对现在内心真实情感的产生起了一些疑心，并且将这件事和身体的变化联系到了一起，这也让他更加好奇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

“你也有些怀疑吧？”就在雷欧对自身的情况产生怀疑的时候，希尔维亚忽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话。

“啊！？”雷欧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不过，希尔维亚似乎并不在意雷欧的回答，端着之前放在桌上的杯子，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说道：“你也应该感觉到这个世界在你离开的这几年出现了一些变化，对这些变化很好奇吧？”

“你说的是法兰帝国招募眷族加入军队的事情吗？”雷欧试探着说道。

“你果然见到过那些鬣狗，这些杂种最近在比迪亚山脉防线可是活跃得很，配合黑市的赏金猎人杀了我们不少的同事。”希尔维亚听到帝国军队的眷族后，脸色立刻变得恨意盎然，咬着牙说道：“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情这些家伙，应该和守夜人配合，把这限额家伙全都毁灭掉。”

雷欧可以听得出这些年来眷族和守夜人之间的恩怨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甚至都波及到了异闻学会这种中立组织，虽然心中好奇，但他却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而是安静的当一个听客。

“学会里面有人怀疑新的一轮魔力潮汐又来了。”希尔维亚又跳跃式的从对眷族的恨意，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你说的是英格人贝尔提出的魔力潮汐理论？”虽然希尔维亚的这句话说得没头没脑，但雷欧却能够听懂这句话的含义。

在伦勃朗老人的书库中，雷欧看到过各式各样的学者研究资料，其中有一个名叫贝尔学者对古代世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神灵显世，而那些神灵又为什么会离开做出了一些猜想。他通过对古代文明的起落研究，提出了一套魔力潮汐理论，在这套理论中，他用潮汐的起伏解释了每个文明盛衰消亡规律，而这个规律和神灵宗教的盛衰极为吻合。

只不过，这套潮汐理论在这个蒸汽工业化鼎盛的时代没有任何说服力，所以只能放在书库中蒙尘。

可这套潮汐理论让雷欧想到了地球联邦科学院曾公布的宇宙灵能潮汐假说，两者有着非常惊人的相似，地球联邦的科学家也认为宇宙灵能就和潮汐一样有强弱起落的规律，只不过这个起落频率是以千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时间来划分，而维纶世界的魔力潮汐却是以千年来分割，两者如此大的差距，也让雷欧觉得这片魔力潮汐理论不正确，没有过多的关注。

“你知道贝尔的魔力潮汐理论？”希尔维亚正准备解释什么是魔力潮汐，见雷欧竟然拿会知道魔力潮汐理论的出处，感到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想明白过来，说道：“你应该是在伦勃朗大师那里看到的相关文章吧？”

“是的。”雷欧点头承认道。

“这样也好，省去了我解释的时间。”希尔维亚迈步走到了雷欧对面的椅子坐下，说道：“三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大量眷族出现，正教庭的人也发现自己运用的神术有加强的迹象，另外巫师集会所的巫师也传出消息说世界的魔力有变化。当时我们都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后来一些神秘事件在各个城市频频发生，我们才注意到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后来有人重新提出了贝尔的魔力潮汐理论，我们也觉得新一轮的魔力潮汐正在发生。”

雷欧听到希尔维亚的话后，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内心并不认同希尔维亚、或者说异闻学会和其他暗世界组织所定下的结论，在他看来所谓魔力潮汐根本不存在。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谓的魔力、神力以及自然之力到底是什么，一切超凡力量的根源都是宇宙灵能。如果真的按照希尔维亚所说的那样，新的一轮魔力潮汐出现，那么首先产生变化的就是笼罩整个世界的灵能波动。

如果是以前，雷欧对整个世界的灵能波动感受还没有那么强烈，但现在已经成为四级灵能者的他可以运用地球联邦的方法轻易的从各种宇宙能量之中找出灵能波动来，所以整个维纶世界的灵能环境对他来说没有秘密可言。

就如同他刚刚从梦境世界回到维纶世界时感受的那样，现在的维纶世界和过去的维纶世界在灵能波动方面没有任何改变，所以魔力潮汐并不存在。

在明确想法后，雷欧质疑道：“你们可以肯定魔力潮汐真的发生了吗？”

希尔维亚神色肃然的说道：“如果只是眷族大规模的出现，我们还会怀疑是眷族那方面出了什么问题，可现在就连正教庭、巫师集会所也都传来了消息，那么这件事……”

不等希尔维亚说完，雷欧就打断她的话，道：“蒸汽工业的出现，对世界的影响非常大，这种影响有好的，也有坏的，很显然眷族、巫师集会所和正教庭在蒸汽工业出现之后，受到的影响都是坏的，他们的衰落日渐可见。”

“你的意思是他们联合起来在故意制造新一轮魔力潮汐出现的假象？”希尔维亚猜到了雷欧的想法，但很快就反驳道：“不可能，眷族和巫师集会所就不提了，正教庭绝对不会和眷族合作的，要知道这些眷族都是正教庭要消灭的邪神信徒或者邪神信徒的后裔。”

“如果没有了邪神，正教庭的那些神灵还有存在的必要吗？”雷欧又说了一句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话。

听到这句话，希尔维亚有些庆幸自己刚才用巫师奇物阻隔房间声音的做法，因为雷欧这句话完全可以说是渎神，只要传出去了，正教庭所有宗教的圣骑士、祭司都会出动，将雷欧处置而后快。

只是在对雷欧的话感到震惊和畏惧的同时，希尔维亚却又不得不承认雷欧的话说得有些道理，仔细想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很快她就用力摇了摇头，像是想要将脑子里的渎神念头给甩掉，并且有些底气不足的重复道：“不可能的，正教庭绝对不会和眷族合作。”

“他们根本不需要合作。”雷欧继续说道：“眷族大规模的出现是一个契机，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未知，或许是某种药剂产生的作用，但这个契机对于正教庭和巫师集会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们不需要接触眷族，只需要在适当的时机说一些适当的话语，就可以造成新一轮魔力潮汐到来的假象，而且不仅仅只是他们，守夜人和异闻学会内部恐怕也有不少人在暗中推波助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自从魔力潮汐理论出现之后，正教庭、巫师集会所、眷族、守夜人以及你们异闻学会专门从事神秘学的成员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些利益，比如影响力，话语权等等。”

希尔维亚没有再出言反驳，而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雷欧则继续说道：“想想看，就连佛朗西斯这样专门研究语言的学者也因为过去神灵语言的解读能力，而备受法兰帝国重用，甚至脸眷族这种过去见不得光的暗世界组织也付出水面，成为了法兰帝国的军官、战士，我想有了法兰帝国作为表率，其他国家对暗世界的各个组织也应该是倍受重视，不惜以重金或者高职位将他们招募到回下。这些见不得光的组织尚且如此，那么正教庭呢？正教庭的权力地位这些年来应该也提升了不少吧？”

“你不要说了！”希尔维亚打断了雷欧的话，脸色有些阴沉，并且狠狠的瞪了雷欧一眼，说道：“你真是个恶魔，一出现就恨不得把整个世界的秩序弄乱，你知道你的这些猜测如果传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

雷欧笑了笑，神色淡然的朝希尔维亚反问道：“你会传出去吗？”

希尔维亚白了雷欧一眼，说道：“我还想继续活下去。”跟着像是想通了一般，脸色逐渐好转，并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你什么都没有说，明白吗？”

“明白。”雷欧同样不想卷入到这场大麻烦之中，所以很痛快的接受了希尔维亚的提议。

见到雷欧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希尔维亚稍微松了口气，毕竟这件事实在太危险了，一旦传出去，制造的动乱将会波及整个维纶文明世界，因为这件事而死亡的人恐怕不计其数，哪怕是正教庭也无法避免。

更何况魔力潮汐这件事对她本身也不是坏事，她也算是既得利益者之一，所以装聋作哑将这件事忘记是最好的选择。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希尔维亚既是转移话题，又是在问出自己刚才就想知道的问题，道。

雷欧如实回答道：“暂时是英格王国赛特港，我的朋友在那里，我在那里也有几份产业。等休息一阵后，或许会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听到雷欧的话，希尔维亚脸上有些失望，显然这和她想要的答案不一样，但她并没有挽留对方的想法，除了因为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还仅仅只是停留在感觉上以外，更重要的是她和雷欧都是那种很有自我主见的人，很多时候做出的决定不会因为其他人而改变，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上的相同，才使得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还保留着那么一丝情愫在内心深处。

清晰的看到希尔维亚脸上露出的失望神色，雷欧在内心冲动的驱使下，不由得补充了一句，道：“不过回英格王国这件事我不怎么着急，可以在这里多停留一些时间。”

听到雷欧的话，希尔维亚愣住了，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视线在雷欧身上打量了一番，同时问道：“你没事吧？这和你的为人实在……”

“你不愿意就算了。”雷欧转过脸去，不想希尔维亚看到自己尴尬的神情，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

第一次见到雷欧这种表情，希尔维亚忍不住笑了起来，弄得雷欧愈发的尴尬，并且心中暗恨自己刚才冲动性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