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受难者

雷欧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按照常理自己这具身体本应该已经死在当年的战场上，而作为主意识的生化人战士当年也应该死在了那场冲突中，可两个本应该已经死掉的人却以现在这种不同精神和身体融合后的状态活着，这使得他现在的生命形态呈现出一种介于生或死之间的状态。

对于，自己现在的身体和灵魂的情况，雷欧也不是很了解，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状态非比寻常，单从他的身体能够轻易的容纳各种神灵的印记，融合各种神灵的力量就已经非同小可了。

“他们是为了降临做准备吗？”雷欧忽然记起了在伦勃朗老人看到过一本地下教会的书籍，属于禁书之列，这里面提到过地下教会进行神降仪式的过程，这片内容让雷欧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情况。

那本书记载的神降仪式的时候，作为神灵载体的祭品都会在神降仪式的最后阶段被杀死，而处于死和生之间的时候，神降仪式完成，神灵附身到祭品身上，完成最终降临的过程。

现在雷欧的身体就是处于生死之间，而且不是短时间的处于这种状态，是永远固定在这种状态中，也就是说他是维纶世界神灵最好的降临体。

随着雷欧灵能等级的提升，加上他获得的各种神秘知识越来越多，他对维纶世界神灵的事情也了解得越来越深，并且他也意识到了维纶世界的神灵和宇宙的灵能者有很大区别。

虽然维纶世界的神灵，除去那些伪神以外，其余的神灵都是欧米伽级高等生物，但这些神灵中却有有着本质的区别，而这些神灵的区别使得祂们在面对同样灾难性的事情时，最终会有着完全不同的结果。

比如植物之母祂本身拥有着真正的躯体，是凭借自己躯体的不断进化，最终升华成神灵的，所以祂的力量完全来自于祂自身，无论遇到什么变故，只要祂的本源身体不出现意外，祂就不会消失，甚至祂都不需要信徒。

又比如，像是因为某种世界信念所产生的神灵，祂们的力量甚至祂们本身都来自于世界的信念，一旦世界信念出现动摇，那么这种神灵哪怕再怎么强大，也都会陨落消失。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维纶世界进入到蒸汽工业时代后，大量神灵，无论是地下教会的邪神，还是正教庭的正神全都受到了影响，逐一从这个世界中消失。

植物之母的状态和宇宙中真正的欧米伽级高等生命体几乎是一致，唯一的区别就是无法脱离维纶世界这个巨大的星体，而其他没有本源身体的神灵本质和宇宙灵能者完全不同。

这些正在因为世俗民众的思想观念转化而逐渐衰落的神灵现在唯一能够自救的办法，就是拥有一个能够容纳他们神灵力量的身躯，让他们可以降临到维纶世界，如正常人一样生活，而雷欧的身体很显然就应该是这类神灵梦寐以求的降临躯体。

“你在想什么？”看到雷欧在听了自己的话后，陷入沉思之中，无目嬷嬷稍微等待了一会儿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雷欧平淡的回应了一声，说道：“在想一些神灵的事情。不过我觉得您应该不会喜欢我想的那些事情。”说着，不容无目嬷嬷多想，他又问道：“您知道黑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无目嬷嬷答道：“有关黑城的事情，你要问爱丽丝，因为只有她进入过黑城。”

雷欧又问道：“说到爱丽丝，她提到过有办法离开这个岛……”

“是的，的确有办法可以离开这里，当然前提条件离开的人要是个活人。”无目嬷嬷不等雷欧问完，就点头承认了这个说法，并且补充道：“至于离开的具体方法和地点只有爱丽丝知道，我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地点应该在黑城里面。”

听到无目嬷嬷如此肯定和快速的回答，雷欧愣了一下，又问道：“以前有成功离开的例子吗？”

“有。”无目嬷嬷点点头，很快补充道：“可惜他已经死了，死在了这里。”

“已经死了。”雷欧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说道：“你说得那个人该不会就是，研究这个岛屿奥秘的那个人吧？”

“是的，就是他。”无目嬷嬷承认道：“当年他通过他找到的方法离开了这个岛屿，只是因为其他原因他又设法回到了这里，只可惜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这里，只能日渐衰老，最终死去。”

雷欧此刻越来越对这个人感兴趣了，于是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哪里国人？”

无目嬷嬷没有隐瞒，如实说道：“他也是英格人，叫威廉·多德，和你是同样的姓氏，都是姓多德，如果不是多德这个姓氏在英格王国很普遍的话，我或许会以为他是你的亲戚，因为你们的容貌有些地方很相似。”

雷欧听到这话，感到有些怪异，又说不上怪异在哪里，原本准备询问是否能够看看那个威廉·多德遗留物的想法也没有了。

改变想法后，雷欧稍微想了想，又问了一个新问题，道：“里昂·贝尔蒙特让我去雷鸟所在的悬崖取一尊神像，你知道有关那尊神像的事情吗？”

“她竟然让你去取那尊神像？”无目嬷嬷脸上的神色周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声问道：“那你取到了吗？”

“是的，取到了。”雷欧点点头，说道：“取到之后，发生了岛上发生了一些事情……”

雷欧随后将他取到盖亚神像后，岛上发生的各种异变都说了出来，同样他也说了黑雾、黑雾中那个夜神叹息部分力量所化的眼球以及驱散眼球的神秘力量。

无目嬷嬷听着雷欧所说的内容，脸色始终都凝重无比，中间甚至好几次都忍不住咒骂了爱丽丝几句，最后听完后，她反倒平静了下来，有些颓废的坐回到了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雷欧在一旁也没有打扰她，而是安静的等待着她从沉思中恢复过来。

时间没有多长，无目嬷嬷重重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她最终还是走了这一步，最终她还是准备那么去做了。”

“能够解释一下吗？”雷欧沉声说道。

无目嬷嬷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向雷欧问道：“那尊神像现在在哪里？”

雷欧沉默了一下，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在这里。”

“啊？”显然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无目嬷嬷的预料，她想过那尊神像已经被爱丽丝·贝尔蒙特给拿走了，也想过那尊神像遗失在白城了，可怎么也想不到那尊神像竟然会融入雷欧体内。

“你知道那尊神像是什么？对吗？”雷欧从无目嬷嬷的反应中看出不少内涵，于是试探性的问道。

无目嬷嬷显然还沉浸在惊讶之中，对雷欧的询问本能的做出反应，点了点头，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不应该，又补救式的摇了摇头。

可她到雷欧的神色后，就已经知道补救没有用了，只能叹口气，神色有些沮丧的将刚刚才从雷欧那里得到的黑曜石拿出来，毫不珍惜的将它丢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说道：“没用了，这东西已经没用了。”

雷欧看着无目嬷嬷表现出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态度，没有催促对方说出知道的事情，而是安静的等待着对方自己恢复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无目嬷嬷才从沮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并且对雷欧说道：“抱歉，刚才我有些失态了，主要是你做的事情实在太重大了。”

“那尊神像和这个岛屿的存亡有关吗？”雷欧试探性的问道。

无目嬷嬷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威廉当年研究了一些远古奥秘的时候，说找到了能够让这个岛屿消失，让岛上所有受难者都能够解脱的方法，只是当时方法没有完善，他说得不多，只是提到其中一个关键就是雷鸟崖的神像。后来因为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我以为他的研究遇到了瓶颈，或许也已经放弃了，所以没有更进一步的跟进，知道威廉去世的那一天，他才将他找到摧毁这个岛屿的方法告诉给了爱丽丝。”

雷欧疑惑问道：“您觉得那个威廉在研究后得到的方法会有用吗？”

“我只是知道威廉过去所做的事情没有出现过任何差错，如果他说又用，那就肯定又用。”无目嬷嬷似乎对威廉·多德这个人非常推崇且信任，所以用无比肯定的语气做出回应，并且继续补充刚才的内容，说道：“后来爱丽丝来找过我，他希望能够让我协助她，并且还想我透露了一些计划内容，只是当时我犹豫了，没有答应她的提议。”

“为什么犹豫？你不是想要帮助这些受难者从这里解脱吗？”雷欧疑问道。

“你觉得我像是死人吗？”无目嬷嬷没有回答，而是思维跳跃式的反问道。

“不像。”雷欧实话实说道。

“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无目嬷嬷点点头，说道：“我同样需要吃东西，同样会受伤，同样会感到疼痛，也同样会任何活人都有的喜怒哀乐各类情感，那么请问我们和活人有区别吗？”

雷欧简短的回答道：“没有。”

“是的，我们和活人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我们永远无法生育。”无目嬷嬷又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都是如同活人一般的受难者，能够来到这里，几乎都算是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可如果真的按照爱丽丝那种做法，那么我们屠杀这些受难者又有什么区别，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犹豫了。”

“那尊神像到底和这个岛屿有什么关系？”雷欧有些催促式的问道。

“具体的关系是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威廉研究后发现，那尊神像出现的时间非常长，几乎和世界发生改变的那场战争同一时期。”无目嬷嬷没有再绕圈子，说道：“不过，在吾主降临的那天，吾主提到过那尊神像是这个岛屿的根基之一，一旦移动那么就会引起一连串不可预料的结果，就像你看到的那些事情一样，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你们这里也会被波及吗？”雷欧问道。

“不是会被波及吗？而是已经被波及了。”无目嬷嬷似乎不愿意多说，简单的回应了一下。

雷欧又问道：“那尊神像到底是什么神灵的雕像？”

无目嬷嬷回应道。“我不知道这位神灵的名称，只是知道一个非常古老的神灵，而且她并不是在我们的世界诞生的，是在世界之外的虚空诞生出来的，她非常伟大，尊贵，甚至连吾主也只能用仰视才能看到这位古老神灵洒下的光辉。”

对于无目嬷嬷的回答，雷欧好不感到意外，作为宇宙中最古老的欧米伽级高等生物之一，盖亚的强大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绝大多数欧米伽级高等生物在她面前恐怕和普通人一样。

雷欧拿起桌上的黑曜石，问道：“现在我们的交易还要进行下去吗？”

“当然要继续，”无目嬷嬷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说道：“既然爱丽丝已经开始了，那么我也不应该再犹豫了。雷欧先生，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继续询问，我肯定会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你，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帮助爱丽丝完成她的计划，我相信她的计划完成了，你也能够从这里离开。”

“难道没有其他办法离开这里吗？”雷欧皱了皱眉头，问道。

无目嬷嬷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在你拿走雕像之前，你还有机会用威廉当年离开的方法，从这座岛上离开，可现在……”

雷欧又问道：“爱丽丝是不是知道我挪动神像会有这样的结果？”

无目嬷嬷没有回答，不过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雷欧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知道黑曜石里面那些寄生虫是什么吗？”

见到雷欧又继续询问，无目嬷嬷稍微松了口气，因为这就代表雷欧和她的交易会继续进行，不会怪罪爱丽丝之前的行为，所以在听到询问后，她很快就做出回答，道：“那是神灵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