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人之脓

“那是什么？”雷欧指了指不远处的街道两旁竖立的两行雕像，问道。

只见那两行雕像既不是神像，也不是英雄的雕像，反倒是一种怪物的形态，这种怪物有着一条蛇的细长身子，头颅有些类人，一对长耳朵吊在两侧，一双向外微鼓出的大眼睛有些突兀，而最为引人注意的特征就是它嘴里那两排大门牙，难看到极点。

这种难看的雕像竖立在这样一座宏伟的类人城市之中，怎么看都会让人感到不协调。

“那是深渊大蛇。”瑟蕾多尔似乎对这个怪物非常熟悉，也非常憎恨，语气中充满了强烈的厌恶情绪。

“深渊大蛇？”雷欧愣了一下，隐隐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在快速的查找了一下记忆资料后，雷欧找到了一则记载有深渊大蛇的记录，只是这则记录并不是在维纶世界，而是在地球联邦的宇宙物种记录之中。

地球联邦早期对宇宙的探索除了从高等文明那里购买宇宙资料以外，大多数时候都是派出大量的探索舰队，这些舰队有官方的，也有私人的，大型的舰队可能有几百艘，几十万人，而小型探索船可能只有一艘，十几人而已。

这些探索舰队遭遇过各种各样的事件，眼见到过各种各样的宇宙物种，他们全都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记录在飞船的记录仪里，回到联邦后，上缴记录仪会根据记录内容来决定奖金的多少，有些内容会让探索船队一夜暴富，也有的会让探索队颗粒无收。

在这些探索舰队中有一个五十人组成的小型探索飞船在进入亚空间后，导航仪损坏，进入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中，在他们找到离开那个未知空间之前，曾对那个空间进行了一番探索，并且将探索记录成功带回到了地球联邦。

只不过，这些人有关那个空间的探索记录在地球联邦有着极大争议，因为那些内容实在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内容，感觉就像是某种精神病人的臆想似得。

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所有回到地球的探索队员全都疯了，所有人都惊讶于一群疯子能够将一艘飞船飞回到联邦，并且完美的停靠在空港上。

在这些有关未知空间的记录中，充斥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物种，而所有的事情和物种中都没有一只长着大门牙、红眼睛、懂得联邦语的深渊大蛇来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那条深渊大蛇是突然出现在探索队员面前的，它并没有攻击探索队员，而是和探索队员交谈了一些话，这些话很古怪，听起来像是一些东拼西凑的语句，混乱难解，像是我把头砍下来买包果子之类毫无逻辑的话比比皆是，所以联邦当时的记录审查员也没有在意这些内容，而是将这些内容放置到了公共信息区内，供给所有人调阅。

只是过去几年后，事情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因为有一些无聊的解密爱好者开始对这些记录感兴趣，他们认为这是一种密码语言，所以就彼此合作对这些文字进行重新编辑解读，并且真的让他们破解出来的一些内容。

原本只是破解这些内容并不会引起什么轰动，但随后地球联邦发生的一些事情竟然惊人的和这些破解文字吻合，这就使得他们不由得认为这些文字是对地球联邦的语言，于是越来越多人加入破解队伍之中，最终引起了地球联邦的注意。

后来联邦以容易造成社会动乱为由，将这份记录给屏蔽了，并且把那些破解小组定义为非法聚会进行驱散。

只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后来联邦偏远殖民地忽然发生了一系列的暴动，制造暴动的人自称是深渊大蛇的信仰者，而这些人都是那些破解小组的成员。

暴动发起得很突然，而且像是预谋很久一般快速的夺取了那些殖民地的政权，等到了地球联邦派出舰队进行平叛的时候，深渊大蛇的信仰者已经将殖民地的所有战斗力整合到了一起，和地球联邦展开了一场耗时数十年的战争。

最终殖民地的人终究无法抵挡源源不断的地球联邦舰队，以失败告终，而最让人感到痛心的是那些陷入绝望的深渊大蛇信徒，竟然丧心病狂的将库存的所有弹药用来轰击殖民地的星核，最终造成了殖民地星球发生异变。

在异变中，殖民地星球不仅仅提前进入到了衰败期，无法再适应人类居住，甚至靠近星球的飞船也遭遇到了超磁场的冲击，大多数飞船都在这股冲击中摧毁，少数即便没有摧毁，也无法在正常运转，飞船上所有人都自能在这太空棺材中等死，至于殖民地的人也全都死亡，找不出一个生还者。

这件事对联邦的影响极大，大到修改了联邦四千多条法律，而所有和深渊大蛇有关的人和事都会被联邦当成首要事件，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雷欧所在的年代。当初雷欧就曾经不止一次接到过有关深渊大蛇信徒的任务，只不过这些任务在他看来通常都是有人为了清除异己所做的陷害，和深远大蛇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没想到的却是在这个一切终结之地，他竟然会再次听到深渊大蛇这个名字，而且还看到了深渊大蛇的塑像，从那醒目的塑像特征上，他不难判断出两者应该是同一类存在，而那支探险队误闯的空间可能就是深渊。

对于当年那场联邦殖民地的浩劫，雷欧被制造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事情早已经淡化了，而那些所谓深渊大蛇的信徒也都是一些被陷害者，所以他本身对深渊大蛇看得很淡，没有仔细研究过相关资料，这也使得他现在对深渊大蛇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懂得蛊惑人心、会预言，很危险这些概念性的东西上，并没有其他实质性更有用的内容。

“听起来你很了解这个深渊大蛇，能够说说它到底是什么吗？”虽然雷欧的联邦资料库里面找不到有用的资料，但现在在他身边却有另外一个对深渊大蛇非常了解的人可以询问，他自然不会吝啬提问。

瑟蕾多尔似乎也准备将有关深渊大蛇的事情告诉给雷欧，借此提醒雷欧小心，所以他在听到雷欧的询问后，立刻解释道：“深渊大蛇一直都是我家乡的传说，它是世界上最邪恶的存在，它拥有一张能够蛊惑人心的嘴巴，任何人听到了它的话，都会受到它的影响，性格扭曲，最终变成怪物一样的家伙。我的家乡有不少国度都是在深渊大蛇的蛊惑下灭亡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幽幽的说道：“我的家乡听说也有人被深渊大蛇蛊惑了，正在制造动乱，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了瑟蕾多尔的话，雷欧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那些深渊大蛇的雕像，说道：“你说这个众神居住的王城会被毁灭，会不会也是深渊大蛇在暗中所为？”

“很有可能。”瑟蕾多尔毫不犹豫的点头赞同道：“我觉得王妃可能就是深渊大蛇的化身。因为王妃来了之后，众神就离开了王城，王城也变得混乱起来，最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雷欧听着瑟蕾多尔的话，走到了一旁的空盔甲旁边，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剑。虽然不知道在这里经历了很长的岁月，加上周围各种无形力量和气候的侵蚀，长剑已经腐朽得很厉害了，但从一些还没有完全腐朽的地方可以看出，这把长剑在完好的时候应该非常锋利和坚固，不会比宇宙战舰上用的特种装甲板差多少。

“这应该是罗德里克骑士剑。”瑟蕾多尔走到了雷欧身边，说道：“罗德里克骑士是所有骑士的原形和楷模，每当世界陷入混乱的时候，王城就会派遣一队最精锐的罗德里克骑士平定世界的混乱，然后他们将世界交托给他们信任的人，就会离开回到王城，忠勇、虔诚、谦逊、仁爱，无畏、怜悯这些美好的词汇放在罗德里克骑士身上都不会有任何夸张的感觉。”说着，他蹲下身子抚摸着腐朽盔甲表面那些依然精美的纹饰，感慨道：“没想到这么伟大的骑士也会因为内战全都死在了这里。”

“万物终将毁灭，再怎么强大的罗德里克骑士也不可能逃避毁灭的结局。”就在瑟蕾多尔发出感慨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到了雷欧和瑟蕾多尔的耳中，让两人不由得一惊，纷纷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只见，远处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多出了一个提着水晶灯、身穿长袍的老人蹒跚的朝两人走了过来。

雷欧发现自己的精神网在这个老人身上似乎失去了效用，他根本无法感受到老人的存在，这并不是因为屏蔽、干扰等原因，而是他的精神网直接从老人身体里面穿过。

虽然雷欧没有从老人身上感受到敌意，但他依然还是将双子变成了最强的献祭刀模式，警戒的看着老人。

那个老人虽然神态始终平静，但当雷欧将双子变成献祭刀模式的那一刻，他的移动速度稍微停顿了一下，表情也闪过了一丝惊讶和畏惧，这一幕自然被已经关注对方的雷欧察觉到了。

与雷欧的警惕有所不同，瑟蕾多尔则依然显得大大咧咧的，扛着那把夸张的大剑，站在了雷欧的身旁，没有任何防御性的动作。

老人移动到了雷欧两人附近后，停了下来，然后朝两人点了点头，说道：“小恶魔扇动翅膀的声音就算是在王城的寂静之厅里面也能够听到，我猜测来新客人了，所以就来看看，现在看来我猜得果然没错。”说着，他非常得体的朝两人行礼，道：“两位好，我是王城的引路人，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到安全的祈祷堂，那里也有一些外来者，我想你们应该会有共同的话题。”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邀请，雷诺没有打算答应，只是就在他准备拒绝的时候，一旁的瑟蕾多尔却主动开口说道：“可以，你前面带路吧！”

听到瑟蕾多尔的话，老人也不等雷欧做出决定，就转身沿着来路向前行去，瑟蕾多尔转头朝雷欧，说道：“这件事我会在路上解释，先跟上去吧！免得追丢了。”

说完，他就快步跟上了老人。

虽然雷欧对瑟蕾多尔的举动感到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追问的打算，而是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两人在老人的带领下，在好似战场的街道上穿行着，快速的朝城池中心移动过去。

在路上，瑟蕾多尔也没有顾虑前面带路的老人，直接向雷欧解释道：“我追随的那位骑士提到过王城的提灯老人，提灯老人会外人进入王城的时候，出现在外来者的面前，然后带领外来者前往王城唯一的安全之地。在那个安全之地里面，不会遇到任何危险，而且那里还有一堆没有熄灭的篝火，只要还活着回到篝火旁边，哪怕身上受到了最致命的伤害，伤口也会很快愈合。”

“他是王城的幸存者吗？”雷欧闻言沉默了一下，指了指前面的老人，问道。

“是也不是。”瑟蕾多尔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又立刻解释说道：“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只是知道任何方法都不可能杀死他，有人说他其实是王城最后一个祭司，因为看到王城毁灭，堕入道了这一切终结之地，所有曾经的英雄现在变成了行尸走肉，他为此感到绝望，所以才会化身成提灯引路人，引导着来到王城的外来者，一步步找出王城的奥秘，最终让王城彻底毁灭，结束所有活死人和余烬的痛苦。”

整个王城呈现出锥形，每一层都有一扇常人无法翻越的巨墙阻挡着，雷欧两人所在的位置就在最底层，抬头望去，根本看不到最顶端真正的王城所在。这里应该是王城的平民区，周围的建筑不仅仅拥挤，而且杂乱无章，仿佛见缝插针一样将所有的间隙填满，只留下狭长的街道勉强能够容忍通过。

只不过，随着一行人越来越靠近那个庇护所，街道也变宽了不少，街道两旁的建筑也规整了很多，知道转过一个街角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谈不上宏伟、但却非常有特点的殿堂出现在了雷欧和瑟蕾多尔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