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圣母之子

在保护船只的藤蔓球彻底松开的时候，从始至终都待在舱室里面的雷欧和希尔维亚也都起身走出了舱室，来到了甲板上，随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巴巴利萨夫妇、乔安和佩妮。

只是，在来到甲板上的几人中，除了佩妮被海面上的景象吸引住以外，其他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天空，只是看向天空的人随后出现了完全不同的状况。

雷欧和希尔维亚并没有任何异常，而巴巴利萨夫妇则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眼睛一样，发出了一声痛哼，跟着就捂住眼睛，不敢再多看一眼，而乔安则完全陷入到了痴迷的状态，就连眼球上开始往外冒出一些瘆人的肉芽都没有察觉到，毫无疑问，他现在看到的东西正在刺激他体内的伪异神细胞植入体，令稳定的植入体产生异变。

“这不是你应该看的。”已经在乔安身上留下巫师印记的雷欧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伪异神细胞植入体的异常状态，他立刻伸手按在了乔安那只变异的眼睛上。

“啊！”乔安感觉到雷欧的手就像是烧红的铁一样炽热，并且这股热力还钻入到了他的眼球中，让他本能的发出了一声惨叫，并且试图挣脱雷欧的手。

原本乔安以为自己很难挣开雷欧的手，但事实上雷欧的手仅仅只是贴在他的眼睛和眼眶周围，稍微挣扎一下就挣脱开了，同时那股热力和疼痛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凉爽，以及眼眶周围一个六七个古怪字符组成的不规则五芒星烙印。

“我的眼睛……？”在眼睛因为不适滴落出几滴眼泪后，乔安勉强将那只眼睛微微挣开，只是这一次他看向天空时，再也看不到刚才的那一幕，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记不起刚才看到了什么。

甲板上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有些疑惑的朝这边看过来，只有老水手塔加什用他那只剩下眼眶的双眼朝这边看了看，而他本人则似乎知道天空有什么，强行将头压低，不敢往上抬起一点。

雷欧没有理会周围众人的目光，重新将视线转向了天空。

在其他人眼中，天空的乌云虽然看上去有些怪异，但却也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地方，唯一值得多看几眼的就是频繁出现的闪电，因为像出现频率这么高的闪电实在少见，并且出现的闪电还不是一种颜色，而是两种，一种如同火焰一般血红色，一种如同寒冰一般银蓝色，两种颜色不同的闪电在乌云中冲撞、交击，感觉就像是两个战斗的战士一般。

就如同那些人对闪电的猜测一样，在雷欧的眼中的确有两个类似战士的存在在云层中交战，只是这两个战士完全是非人形态，一个有着猎犬般的外型，但尾巴却是无数条蛇头，另一个则更加古怪、像是一团金黄色的烂泥，甚至在闪电光影产生的错觉中，让其看上去更像是某种排泄物。

如此明显的形态特征，雷欧和希尔维亚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了在云中交战的双方是谁，那团金黄色的烂泥毫无疑问就是深渊君主原罪贪欲在这个世界的化身投影原初贪欲，而另一个则在人类世界更加有名，祂是拥有正式教会的神灵贪食者卡鲁巴。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运金船舰队如雷欧和希尔维亚猜测的那样受到了原初贪欲的庇护，虽然不清楚卡兰基方面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但从现在原初贪欲毫不吝啬力量正面和贪食者卡鲁巴交手来看，显然这个代价不低。

贪食者卡鲁巴本身并不是海洋诸神之一，祂是陆地神灵，因为其信仰者多为盗贼、杀手、小偷和各类罪犯，所以当人类脚步扩张到了海洋时，祂也顺势成为了海盗的庇护者。

虽然因为人类的信仰那样贪食者卡鲁巴的神权扩张到了海上，但祂却很少在海上给予信徒实质性的庇护，因为祂毕竟不适海洋诸神，在海上展现神迹对祂的神力消耗，应该远远超过在陆地上施展同类神迹的消耗。

而现在海盗联盟竟然能够将贪食者卡鲁巴的化身直接召唤到了海上，并且和原初贪欲正面对决，想来除了海盗联盟的船上拥有卡鲁巴的圣物以外，更多的或许是为了原初贪欲本身，因为根据一些传闻，本质相同的神灵似乎可以通过彼此吞噬，来使得神灵位阶得到提升，而原初贪欲和贪食者从祂们的名字就可以感觉到两者拥有某些同源本质。

此刻，在天空中交战的两名神灵看上去似乎贪食者卡鲁巴占据上风，原初贪欲只能缩成一团，在被贪食者卡鲁巴咬下一块块金色烂泥身躯的同时，做一些毫无用处的反击，而祂们身上的能量摩擦乌云就产生了一道道闪电。

乌云中的神战战况也影响到了下方海面上的战局，海盗联盟的船只似乎得到了他们信仰者的神力加持一样，完全压着运金船舰队打，哪怕运金船舰队的船只无论从体积，还是武器上都远远强过海盗联盟东拼西凑的海盗船，但他们的攻击总会莫名其妙的落空，给海盗船带去的伤害非常小，现在已经有几艘海盗船上的人跳帮到了一些运金船的外围护卫船上，开始和上面的人进行最擅长的近战。

无论是从乌云上的神战，还是乌云下的海战，都给人一种原初贪欲以及其庇护的运金船舰队败局已定，难以回天的感觉，但雷欧和希尔维亚都知道原初贪欲本质其实是极为可怕的深渊君主原罪贪欲，他们自然不会被眼前的假象给迷惑。

“去告诉船长，现在是离开的最好时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雷欧朝一旁的佩妮和乔安吩咐道。

听到雷欧的吩咐，两人立刻跑到舵舱，找到了同样被海上战况吸引住的船长海雷萨，将雷欧的提醒告诉给他。

海雷萨听后，愣了愣，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得出海盗联盟占据优势，再过一段时间，肯定能够击败运金船舰队的护卫船，到时候运金船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一般，黑礁海域的航线也将完全被海盗联盟掌控。

虽然，他没有参加海盗联盟，不可能从中分一杯羹，但海盗联盟里面也有他不少相熟的老朋友，这些老朋友关系或许很一般，但却也能够帮他说点话，到时候他要通过海盗联盟的封锁，应该只需要缴纳一点过路费就可以了。

可现在如果他听从雷欧的建议的话，那么他就要驾驶宠爱号冒险闯入到交战双方大混战的海域，因为那片海域是整个苦水海眼唯一一条安全的航线通道，从其他地方走的话，海底会有大量的暗礁以及随时会让船瞬间沉没的海怪口。

海怪口并不是真的海怪，而是某种不可预料的海洋陷阱，船只在海上正常行驶，突然会有一股庞大的气体从海底涌出，瞬间覆盖上方的海域，而在这片海域行驶的船只将彻底驶去浮力，瞬间掉落下去，然后被周围回填的海水吞没，看上去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海怪吞掉一样。

海底暗礁或许还可以用一些特殊方法躲避，但海怪口却是无法躲避且致命的危险，所以海雷萨是绝对不敢走苦水海眼的其他不安全海域，只能走已经被探索且开发出来的安全航线，闯入战场也就成了必然。

如果是一般人给他提出这样的建议，他是完全不会在意，甚至会怀疑对方是否别有用心，但雷欧却略有不同，这个乘客在海雷萨的心目中已经成为了高深莫测的代名词，特别是塔加什曾经反复提醒过他，想要安全到达目的地，最好是听从雷欧的建议，哪怕是感觉再怎么荒谬的建议也要执行。

虽然他不清楚塔加什为什么会这么说，但从过去和自己这位老伙计相处的经验，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这个老伙计不一般，他的建议无论多么有悖常理，事后都会发现那些建议才是最正确的，也是他从数次危机中生还的主要原因。

所以在犹豫了片刻后，海雷萨也没有在派人将双目失明的塔加什找来询问建议，而是直接下令解开和其他四艘船连接的活扣锁链，将蒸汽机完全激活，然后朝着被战场堵住的安全航线行驶过去。

宠爱号的举动也惊动了其他四艘走私船，他们对局势的判断也和海雷萨之前的判断差不多，认为只需要在这里等到海盗联盟胜利之后，拿出一笔过路费就可以了，根本没有必要冒险在这个时候穿过战场。

然而，就在四艘走私船的船长觉得海雷萨或许是发疯了的时候，他们的雇主却让他们立刻启动船只，紧跟在宠爱号后面，一同穿过战场。

这种疯狂的要求四名船长内心是十分抵触的，他们觉得这完全是在找死，但之前发生的事情却让他们知道他们的雇主都不是普通人，肯定掌握了什么他们不了解的事情，所以同海雷萨一样，他们仅仅犹豫了一下，就都不约而同启动自己船上的蒸汽机，将船速提到最快，朝宠爱号追了上去。

虽然，看上去他们和战场的距离很远，但因为海面上异常的平静，没有在周围狂风暴雨下产生任何波浪，使得五艘船的速度没有半点衰减，全速行驶下，仅仅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进入到了战场边缘。

在最前方的宠爱号第一个扎入到了战场中，海雷萨凭借强悍的操舵能力，在宠爱号不减速的情况下如同海中游鱼一样灵活的躲开了船上的交战船只，躲开了水下的暗礁，在战场上穿梭而过。

其他四艘船也有样学样，控制着手中的船在战场上穿行，这四艘船的操舵手一点也不比海雷萨差多少，只是四艘船搭载了一些走私货物，使得船体沉重了不少，灵活性也打了折扣。

只是，让五艘船上的人都感到庆幸的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交战双方都认准了对方的旗帜，攻击也都冲着对方去，而闯入战场的五艘船都没有悬挂旗帜，并且船上的炮口舱门也没有打开，表示五艘船不愿与双方为敌的想法，所以他们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攻击闯入战场的这五艘船，以免贸然攻击后，将这五艘船推到对方的阵营去。

虽然双方都没有主动攻击这传入战场的五艘船，但并不代表五艘船就是安全的，四周围的各种流弹和其他攻击对五艘船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在到达战场中段的时候，两艘船的运气不太好，直接被多枚流弹击中，虽然其中最具威胁性的流弹在落下时，就被船上的瞭望手看到，并且及时通知操舵手躲避，但最终依然还是打中了船身，只是没有打中桅杆或者龙骨之类的要害部位，可即便如此，这却也或多或少造成了船体的一些损伤，使得船速又减慢了不少。

感觉到船速减慢，两艘船上的船长果断的作出决定，下令水手将走私货物抛下船，减轻重量。

这种做法立竿见影的产生了效果，两艘有些落后的船只也很快追上了，在前方的三艘船。

位于最前方形同开路的宠爱号上，雷欧和希尔维亚都没有出手为宠爱号抵挡周围飞过来的流弹，而是将这件事交给了佩妮，虽然佩妮的灵能还很弱小，但她的灵能技巧却能够帮助她用最为弱的灵能，远距离的改变空中那些流弹飞行的方向，让那些流弹始终落在宠爱号周围的海中。

宠爱号上严阵以待的水手们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空中飞过来的流弹反常理的转移方向，落在海中，都将这当作了信仰海神的庇佑，心中不由自主的向各自信仰海神起到，其中不少人都在向达鲁祈祷。

而这种祈祷对船身上的达鲁印记产生了一种激发作用，令到达鲁印记不断向着四周传递着某种能量波信号。

雷欧和希尔维亚自然也很清晰的感觉到了这股能量波，他们两人都没有阻止船上那些水手的行为，而是暗中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拿出来，相互对视了一眼，从甲板上分开，来到了各自预定的位置，希尔维亚去到了船头，而雷欧则飞到了最高的桅杆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