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灾难

雷欧会认为朗科·拜伦维尔是一名灵能者的主要原因是朗科所写那本违禁书，在那本书里面他提到了一个人进化到神的序列，而那个进化序列中有一部分和灵能者进化到欧米伽级高等生命体的生命进化序列几乎一致，只在某些名称和生命形态的描述上略有差异。

在当时看到书中内容后，雷欧就已经打算要找机会去见见这个朗科·拜伦维尔了，而现在那么凑巧这位朗科教授竟然在西望洋角学院讲公开课，他自然不会错过。

就这样雷欧和希尔维亚暂时没有继续在学院寻找那个中年接头人的同伴，而是和那些想要听公开课的人一同前往了这次公开课所在的圆形剧场。

圆形剧场并不是在学院建成以后才建造的，这里是最开始修建西望洋角港的时候顺便修建的。

之所以说是顺便修建的是因为当时负责整个港口设计和建造工作的人是一名重度戏剧爱好者，也很喜欢自己写一些东西交给手下人排演成公开剧目，所以在修建西望洋角港之前，他就先用修建港口的石材为自己修建了一个“简陋”的小剧场。

在这名大贵族眼中，他假公济私修建的剧场实在是简陋不堪，但在其他人眼中这个剧场已经足够奢华了，因为这个剧场不仅仅全部用的是最昂贵的青钢岩，而且剧场整体设计也完全是中央王国地区古王国剧场遗迹的风格。

甚至为了让剧场更加贴近真实的古王国剧场，那名大贵族还花费巨资请来了当时专门从事古王国遗迹研究的专家，让其从剧场装饰花纹，到剧场的特殊回音壁设计全都一模一样的复刻下来，唯一的差距就是面积和规模的大小有所差距而已，这也是在剧场建成后，那名大贵族依然觉得这十分简陋的主要原因。

虽然这个圆形剧场堪称古王国遗迹还原典范，但其命运却颇为坎坷，那名主导修建剧场的大贵族在港口建成后就病逝了，而后来的港口管理者和港口工人都忙于生计，对戏剧不感兴趣，即便休息的时候，也情愿去港口的酒馆、妓院或者赌场之类的地方，所以这个圆形剧场就逐渐荒废了下来，甚至圆形剧场的某些青钢岩都被后来扩建港口的工人撬走拿去建造其他港口建筑了。

直到后来西望洋角学院建造时期，学院第一任院长发现了已经荒废的圆形剧场，决定将其修缮还原，纳入学院的园区之内。

再加上当时正好是戏剧复兴时期，源大陆各国有名的学院都增加了一个专门针对古王国戏剧研究的教室，所以西望洋角学院也跟风似的增加了一个类似的教室，并且讲圆形剧场交给这个教室负责管理。

之后，学院的学生和老师经常会写一些小说和戏剧，然后交给当地的戏剧团在圆形剧场进行演出，其中有些是公开演出，有些是收费演出，很快这些戏剧就风靡起来，而圆形剧场也成了各个剧场的演出圣地，剧场租金在一段时间内甚至成为了学院的主要收入之一。

因为剧场特殊的回音壁设计，使得演出的人站在剧场舞台上，不需要用太大声音，也能够让坐在剧场内的人听得很清楚，所以学院一些重要的公开课也会选择在圆形剧场上课，而不是在教室内。

当雷欧和希尔维亚到达剧场的时候，剧场内已经坐满了人，从他们身上的衣着和坐下的位置不难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贵族、商人和工人全都坐在不同的区域，中间虽然有不少空位子，但就像是这些人的身份一样这些空位置也是天然的空气墙，将这些人分隔开来。

当然，这种按照身份自发形成的区域仅仅只适用于当地人，像雷欧这样的外地人大多都混坐在剧院席位的后面，靠近回音壁的地方，一些没有座位的人也都会选择站在过道旁，或者靠在巨大的回音壁上，还有熊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爬到了回音壁上面坐着。

没过多久，负责管理现场秩序的学院学生见剧场已经爆满了，就禁止后面的人继续入场，并且要求已经在剧场里面的人不要再讲话了，而遇到那些依然我行我素相互交谈的人也没有客气，无论是普通工人，还是当地权贵，都直接把他们驱赶出去，很快剧场内就彻底安静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容貌带着明显北部山地人特征的中年学者从剧场后方走了出来，来到了舞台中央。

这个人出现后，剧场上响起了一阵掌声，各个区域都有一些人站起来对其行礼，显然他在这里很受欢迎各个阶层的人欢迎。

然而，雷欧和希尔维亚在这个人出来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然后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交流看法。

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这个人身上的衣着和本地人的衣着完全不同，不仅仅本地人，甚至可以武断点说，他的衣着风格和这个世界所有文化产生的衣着风格都不同，因为他身上的衣着风格除去一些装饰性的物品意外，完全是法兰第一王朝时期的衣着风格。

就在雷欧和希尔维亚因为第一王朝风格的衣着出现而感到意外和惊讶的时候，舞台上的人则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并且直接进入主题，讲述他这次要讲的内容纯人类时期。

这个人显然就是让雷欧认为可能是灵能者的朗科·拜伦维尔，而此刻雷欧已经确认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因为他在对方刚刚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通过极为特殊的灵能共鸣技巧测试过对方身上是否存在任何灵能，结果让人失望，虽然精神网能够发现对方身上有着很强的能量反应，但那股能量却并非是灵能，反倒更像是一种血脉力量。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朗科的衣着和体内能量上停留太长时间，就很快被朗科所讲的内容给吸引住了。

就如同朗科·拜伦维尔那本违禁书一样，他在今天公开课上所讲的内容对于在场的人来说，也有些惊世骇俗，一些人甚至在其刚刚讲述尽可公开课的主题后，就因为受不了接下来的内容，而起身离场了，这里面既有权贵，也有普通平民。

至于留下来的人也忍不住破坏现场的秩序小声议论了起来，直到维持秩序的学院学生再三警告，并且再次驱逐了几个不听警告的人现场才安静下来。

之所以朗科·拜伦维尔所讲的内容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讲的内容在动摇教会的根基，他今天的公开课准备讲一个在这个世界流传已久、但从未被摆上台面的地下传说，一个没有神灵存在的古人类时代。

在这个世界的教会中，无论教会信仰的神灵是谁，其教会经典的第一篇章都会非常着重的描写教会神灵是如何参与创造这个世界的，之后又是如何陷入沉睡，直到后来从沉睡中苏醒。

神造万物论可以说是这个世界教会的思想核心，同样也是这个世界现有文明社会架构体系的基础，任何试图动摇这个基础的思想和学说，从某一层面上来说就是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在过去，一些反教会的秘密组织为了能够反抗教会的压迫，也为了能够给自己的行为给出一个正义且正当的理由，便创造一种地下学说，说神造万物是假的，神灵其实是外来的，在神灵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人类就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很长时间，并且创造出了极为辉煌的人类文明，直到神灵来到，毁灭了一切，奴役了人类，所以人类应该反抗神灵，重新夺回这个世界的统治权。

虽然，这种地下学说极具蛊惑效应，并且流传甚广，但却从未被当成真的，甚至就连那些反教会的组织也都知道这种地下学说只是为了招募成员而创造出来的。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种臆造出来的地下学说在后来随着考古学的出现以及古王国遗迹的发现，逐渐开始被正统学术界所认可，并且真的研究出了这个没有神灵存在的古人类时期在历史空白期的哪一个时间段。

虽然如此，但考古学术界却并未否定神造万物论，反倒借此反向证明了神造万物论的正确性，因为在教会的第一篇章中都提到了神灵因为创造世界而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才苏醒过来，而古人类时期就是神灵沉睡的时期，所以正好印证了第一篇章的说法。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教会方面对这种反教会组织创造出来的地下违禁学说，并未施以全力打击，只是阻止这种学说出现在各种文字类传播媒介中，但对地下流传这种学说的事情并未像其他异端思想一样围追堵截。

其实，朗科·拜伦维尔今天的公开课内容早就已经流传出来了，不少人来听课之前就已经知道他要讲那个没有神灵的古人类时期。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朗科·拜伦维尔所说的内容和他们所想的内容完全不同，朗科·拜伦维尔根本不是打算说最近古王国遗迹的新发现，或者新的古人类时期的研究成果，他所说的内容其实更加大逆不道。

在他所讲述的公开课简介归纳起来就是一个主题，那就是世界天然形成，人类和神灵都是外来种，但人类先于神灵来到这个世界，神灵是后来者。

这种公开课的内容毫无疑问会触动某些虔诚信仰者的敏感神经，但同样它也非常巧妙的打了一个擦边球，因为朗科·拜伦维尔讲述的内容中并没有否定神灵的存在，也没有否定神灵的伟大，甚至就连神灵沉睡说都没有否定，哪怕他讲述的内容让人听起来像是在否定神灵造物说，但在所有的遣词造句上都找不到半点明确的证据，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作为圣祷院院长的学院院长才没有禁止他的这次公开课。

对于在场听这次公开课的人而言，其中绝大多数都对公开课的内容不感兴趣，他们就听个刺激，毕竟像现在这样能够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这种违禁学说，还不会被教会处罚的机会可不多。

但依然还是有些人对这种新学说产生了一些兴趣，他们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快速的记录着朗科·拜伦维尔所讲的一些对他们来说有用的内容。

而从头到尾都将公开课的内容听进去的人只有两个，那就是雷欧和希尔维亚，只是他们对公开课内容中的关注点又各有不同。

雷欧关注的是公开课中一些超常规的内容，比如朗科·拜伦维尔在提及人类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曾详细的描述了一个过程，而那个过程很像某种高等文明才有的亚空间跃迁装置，另外他还提到了不少古人类时期所使用的一些工具，而那些工具大部分都能够在一些殖民船的基础工具中找到原型，所以雷欧几乎可以认定朗科·拜伦维尔或多或少接触过一些宇宙文明的物品和知识。

而希尔维亚的关注点更多的是朗科·拜伦维尔归纳起来的古人类发展史，因为他所讲述的发展史和维伦世界人类的发展史极为相似，甚至其中一部分还能够和法兰第一王朝的某些历史片段相对应，直到神灵的出现才开始不一样起来，这也造成了讲述内容出现了断层式的违和感。

只要稍微听仔细一点的人都会产生这种违和感，感觉到人类发展的进程出现了扭曲式的转折，没有神存在的人类发展和神出现的人类发展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发展趋势，感觉就像是一匹黑布编织到了中间后换成了纯白的编织线一样，怎么看都感到很突兀，也让人极为不适。

公开课讲到这里的时候，看台上之前平息下来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的议论声小了很多，只有一些真正专心听了完整内容的人才会相互议论。

朗科·拜伦维尔似乎也知道自己公开课讲述的内容存在一个无法解释的断层问题，所以看台上因为这个问题而出现议论声的时候，结束了这次公开课的讲述，并且还在离开的时候，专门告诉那些议论的人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单独的找他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