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璇含泪点点头,瘫坐在病床边上,拿起手机给顾战傅打了电话。
“老顾,橙子...橙子她知道了...怎么办,你什么时候过来...”
“老婆,没事的、相信医生,你守着她,我和儿子今天的飞机过来。”
挂完电话后,年璇紧紧握着陈童的手,对着床上的人发呆。
她唯一的女儿,短短18年,她的女儿实在是受了太多苦了。
不敢想象之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只能内心不断祈祷,拜托,拜托一定要好起来。
我愿意用自己的全部来换取她的平安喜乐。
年璇坐在床边一直守着陈童,床上的人安安静静地,沉睡着,脸色苍白。
中间醒来几次,睁开眼睛又闭上了。
直到第二天,全家人都在守在病房里。
顾晗坐立难安,低头看看手上的表,已经是上午10点半,“这什么时候醒过来,我着急啊。”
“别着急,会醒的,昨天...昨天还醒了几次。”年璇安慰道,眼眶又开始发红。
顾霆瞪了一眼顾晗,让他闭嘴,不要说话。
顾晗又走到床边,担忧地抚摸着陈童的额头,俯身在她耳边说:“起床啦,小懒虫,哥哥带你去海边。”
起身时,一颗眼泪滴落在她的脸颊上,瞬间滑没在枕头上。
“我上个洗手间去,这眼睛老是发干。”
顾晗说着话,揉着眼睛,走出房门,在拐弯尽头的厕所里抱头痛哭。
本来以为,这个家不会再需要,刻意活跃气氛的开心果。
有妹妹了,以后这个家就此远离阴霾。
这才不到两年,又要变回去了吗?
房内一片寂静。
许久。
床上有一点动静,陈童醒了。
顾霆急忙跑到床边,柔声叫了一声:“妹妹。”
她醒了。
可任凭大家怎么叫她。
就是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跟世界隔绝开来。
“医生、医生,快看看。”顾战傅着急地,放轻声音喊着身后的医生。
“橙子..橙子..”
年璇也在身边柔声地叫她。
床上的人,就盯着天花板,没有反应。
医生摇摇头,只能告诉他们,陈童现在的心理状况不容乐观,需要二十四小时持续看护。
年璇已经撑不住,靠在顾战傅怀里泣不成声。
顾霆眼里喷着怒火,瞬间烧到神经末梢,大掌紧紧握成拳头。
一走出房门外,拳头砸在墙上,深深的无力感从内心传来。
偏偏是利家护的人。
偏偏动不了。
第一年。
陈童大把大把吃着抗抑郁的药,家里配了4个保姆,加上年璇轮番看着她。
两层楼的别墅不高,周围都铺满软软的草坪,但她还是无数次站在外墙的边缘,摇摇欲坠。
顾家把陈外婆接过来,无数次是身后外婆哭泣的声音:
“橙子,不可以、你要想想阿嫲,没有你,阿嫲、阿嫲还有什么盼头。”
她没有勇气向下。
第二年。
陈童渐渐接受了不能再弹琴的事实,从生病到现在,钢琴音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再碰过那架三角钢琴,甚至见都不见。
她开始学起了画画,可凡是到了阴雨天,尾指关节就酸痛难熬。
医生说只能热敷,于是家里四处放着暖手宝。
第三年。
陈童停了大部分抗抑郁的药,入学芬兰高级设计院,学习珠宝设计。
顾家将全科教师全部上门教学,不放心她去学校,在家完成了全部的基本课程。
每天都是画画,开朗地笑着,就是不想让外婆让妈妈担心。
家里的灯,全部换为声控,只要有脚步声,就自动开灯,卧室里小夜灯长久不灭。
每个一个月就换一个新的,生怕哪天故障又让陈童害怕。
陈童盯着那个发着微光的小夜灯,闭上眼睛,思绪却愈加清明。
很多身影不断在脑中跳闪,全都是他温柔的笑容,温柔的声音,无声混乱地挤占在她脑海中,思念如泉般涌动着,四处叫嚣着“回去找他!”
一晚,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翻了身,只觉枕边一片湿冷。
这几年,实在不敢再让家人担心,妈妈原来那么美的人,因为她,都长了几条皱纹。
每天开心地笑着,也不知道哪个笑容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按时吃药,认真生活。
其实,她画了很多利时勋的画像,只是每次她哥一来,就急忙盖住,假装画别的。
喜欢。
就是不会因为一件事,就可以抹掉所有回忆的。
所以说,感情从来都不是一减去一等于零的事情。
没想到,在瑞士这么多年,还是没办法忘记他,反而愈加想念。
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和勇气重新走到他面前。
就是怕他开口,让她原谅。
怕那份恩情于他而言,足以抵挡所有犯下的错误。
陈童没有勇气。
所以,一直逃避躲在这里。
某天。
陈童参加设计院的活动回来,手上还带着设计作品,一份参加国际珠宝设计大赛复赛的画稿。
保姆迎上来,告诉她,将房间里所有的包包,都拿去干洗了。
在干洗店发现了这个。
陈童注视着保姆手上的那个小小的mp3,有些茫然,心跳漏了一拍。
伸手接过。
13克,那么轻又那么重。
陈童走回房间,放在桌上充电,就这样看着那个mp3发呆了足足半小时。
“小姐,海边的画架已经帮你搭好了。”
“好。”陈童带上mp3和耳机。
坐在沙滩边,海风就这样轻轻地,带着海盐味,吹在她脸上。
白纸下方,压着她画了好久的一张,自己想象中的成年利时勋。
模模糊糊透着白纸,轮廓依稀可见。
插上耳机,按下播放键。
熟悉的英式发音,如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就一句一句传入耳中。
“i‘m/happy/to/meet/you.”
“i/would/like/to/talk/to/you.”
“when/is/the/store/closing.”
“you/are/so/beautiful.”
“hi/long/time/no/see!”
……
贪恋着耳边的声音,她有多久没有听见了,手机全部都换成新的。
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何况语音。
从下午呆到黄昏,迟迟没有动笔。
几个人以为她在等画黄昏才一直没画。
坐在她身后,边吹风,边看着她的画板。
之前都没有将这100句英语听完,就迎来课堂口语演讲,每天晚上更多的是听mp3曲子。
当播到100句的时候,陈童想再回放一次。
结果。
耳边传来中文。
【作者题外话】:小可爱们冲啊,羡慕别人大大的评论区,加油,有个零头我也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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