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甜的。”时琛将她手上的玻璃杯换成一杯雪梨汁,柔声道:“吓到了吧。”
陈童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透甘甜,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问:“时琛哥,你怎么在这?”
“我的车在你后面,下车一看是你,我就打电话给你哥了。爷爷也在车上,血压有点高,一块在医院检查,所以一大家子来得差不多了,医生说你没事,我才没跟时勋说。”
每次两个人一见面准没好脸色,还是别了,待会又在那里拳眼相对,最后还不是他吃亏。
医生说陈童只是一时间太紧张,没什么大碍。
“拐弯不打转向灯,丫头,你驾照怎么考下来的?”利时琛语气亲和,眉眼带笑,眼睛里藏着星星。
陈童放松下来,对上他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撩了下耳边的头发:
“昨晚没睡好。”
“胆子不小,还疲劳驾驶,辛亏你没事,不然你哥又算到我头上了。”利时琛随口哼了声,没什么不满,反倒还比这雪梨水还甜上几度。
陈童将水杯放在桌边,下床,往病房外走去:“我去看看依依。”
一颗心悬着,始终放心不下。
“我的宝贝啊,没什么事吧?”年璇推开病房门进来,陈童刚好走到门前。
年璇上下检查了一下她,将人轻轻抱住,“宝贝,可吓死妈妈了!有没有哪里疼的?脑袋会不会晕?”
“妈,是依依、依依她流了好多血!”
被年璇带动情绪,陈童眼泪忍不住。
害怕、恐慌、愧疚,快要将她淹没了,依依对她来说很重要,对邱梓涵来说,更重要。
要是有什么事,她如何自处。
“没事没事啊。医生都在,没事的。”年璇抚上她的脸,将眼泪擦了擦,安慰道。
“我去守着她。”陈童一刻都待不住,推开门,一个医生从隔壁病房出来。
“医生!她怎么样了!严重吗!什么时候会醒?”陈童一把抓住那只白大褂袖子,脸上写满了焦急。
苍白的脸,梨花带雨。
“手部骨折,有点脑震荡,下午醒了再观察观察,家属别太担心了。”医生摘下口罩,简短几句,就走了。
邱梓涵不在病房外,开车去接依依的父母过来。
“橙子,车速不快,不会有事的。”时琛说。
“放心宝贝,依依这丫头没事的,这会还睡着呢,我们人多,别吵到她了,回房间等吧。”年璇搂着陈童的肩膀,拉着她回去。
陈童从病房的玻璃窗望进去,只能见到依依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认识她这么久,还是聒噪比较适合她。
神明,一定要还我完好如初的依依。
病房内。
陈童坐在床边,手机噔噔噔有几条未接信息,滑开一看,是杨美在群上发的几个滚被子的表情包,还有利时勋发的几条查岗消息。
“时琛哥,你没跟时勋说吧?”
“第一时间通知你哥了,医生说你没事,我就没通知他了。”利时勋搬了张凳子过来,让年璇坐着。
人就是白天不能念叨,一念叨,电话就进来了。
“喂?”陈童没想好开场白,先接通电话。
“还在睡觉?”利时勋只觉电话那边鼻音很重,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正好陈童想不出来话题,顺着他的话往下,闷声回道:“昨晚聊得晚,大老板,我今天就不上班了。”
利时勋在电话前轻笑,叮嘱她先起床吃饭,再回去继续睡。
“嗯。”
利时勋又说了两句,听陈童没有心思在电话上,于是就当她确实是很困,放过她结束通话。
电话挂下,病房内站了几个医生。
要不是刚才利时琛让他们保持安静,就要露馅了。
年璇默默没说话,只是觉得陈童跟在瑞士不一样了,有了在乎的东西,脸上的小情绪越发多了起来,整个人也跟着灵动了。
心下一动,她唯一的、深爱的女儿总算慢慢在恢复如初。
“军区总院的体检项目很厉害,橙子,你今年的体检是不是还没做?”利时琛一句话,表明病房内这一队医生的来意。
“对对对,拖了好久了,乖乖配合完,依依这丫头也就睡醒了。”年璇同意这体检安排。
大哥怎么什么都能跟时琛哥说的?
聊天都可以拐到我体检这件事来?
这得多没话题,才会聊到我啊?
陈童眼见这队伍,怔了下,知道是今天无论如何都会在这家医院完成体检的,逃不过也没想逃,点点头说:“好。”
一位女医生从身后推出轮椅,用意明显。
“不用了,我跟你们去就行。”
其实,陈童有种被骗的感觉,说是普通体检,一个流程下来,还是拐到了手部骨科专项检查。
单一个手部检查的时间,就是前面十几项加起来时间的总和。
费这么大周折,显得好像自己以前多不配合似的。
陈童推门进去,里面坐着一位老医生,岁数跟爷爷差不多。
到底是那抹橄榄绿有威力,陈童尊敬从心而出,微微向老人家鞠躬,打了个招呼:“您好。”
“顾悦,老顾头的孙女!这老顾头皮糙肉厚的,有一个温婉的女儿,还有个这么水灵灵的孙女?”眼前的老军医,满脸皱纹的脸上堆着笑,带着怀疑的眼神,酸溜溜地看她。
“您认识我爷爷?”陈童微微笑。
“怎么会不认识?快叫石爷爷。”年璇推门进来,向石明国打招呼:“石伯父好。”
“来,用力捏一下这块橡皮泥,用全力!”
石明国在桌子边,拿过来一块软石膏制成的白团子,递过去给她。
陈童接过,左手用力一捏,软石膏上瞬间呈现五个塌陷下去的手印子,递回去给石明国的时候,犹豫了会,抬眼看了下坐在边上的年璇。
“宝贝,给石爷爷看看呀。”温柔至极,催促她赶紧的。
陈童伸手递过去,松开手后,石膏上塌陷明显,只是尾指印浅浅的,显然无力。
两只手的放在一块对比,愈加明显。
石明国只是知道陈童手受过伤,做医生的,这样一看,就知道失去最佳康复期,在复健期就没坚持,没敢对自己下狠手去练习。
气得嘴角上方,白花花的胡子都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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