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总觉得池塘底下藏着外婆说的那只水鬼啊,黑溜溜的眼镜就猫在水底下盯着岸上的人看,我害怕才不敢去的。”陈童现在看那汪水波光粼粼,一点都不怕了,还觉得很美,美到想要把它搬到纸上。
抬起手机按下。
“那大家知道你这么胆小,没笑话你?还跟你玩?”利时勋望着金灿灿的麦田,像是穿透时空,问那个小橙子。
“没人知道我怕,他们以为我不想弄脏衣服。”陈童扣了扣他的手掌,顿了顿补充了句:“我可是我们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小朋友,所以大家都很喜欢我。我记得有个小胖子还想娶我来着,天天问我什么时候嫁给他。”
陈童放松地窝在利时勋怀里,抬起头看他,他抿着嘴听得认真。
“你不信?”
陈童问。
利时勋低头,笑了笑,怎么会不信。
“信,我喜欢的人当然配得上村花的头衔。”
利时勋的腹部被某只小猫咪拧了一下,陈童认为他在笑话她,村花,村花怎么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当上村花的。
他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沉声道:“那小胖子是没机会了,这个橙子被我摘了。”
陈童露出愉快的笑容,每次听利时勋讲些情话,心里总是甜滋滋的,这个表面冷冷酷酷的男人,只会对她说这些话。
这种独一无二的偏爱,她一直很享受也很喜欢,只是没说而已。
一路上的风景很美,路过一些熟悉的地点,陈童就会跟利时勋讲小时候的事情,一路上话变得多了起来,她的快乐很简单。
利时勋一字一句地听着,陈童几乎不会去讲那些黑暗的日子,以前的她明明过得很辛苦,他时常想,那些几近绝望的逆境里,他的宝贝怎么还可以成长得这么好。
她那些雀跃的话语夹着欢乐,听到他耳朵里,他想,也许是因为。
陈童向光,才心生希望。
他搂紧了怀中的人,柔柔说道:“多讲讲,我听着。”
快要到医院的时候,途径一家水果店,黄节下车买了一个大果篮。
是乡下过节拜神最高级别那种。
搬上车的时候,左斜右斜才勉勉强强将果篮塞进车内,陈童坐在后座上,盯着前方被果篮礼带挠得不行的黄节,觉得莫名好笑。
“黄总助,你不买最大的,是怕彰显不了你家老板的豪气吗?”
黄节可就憋屈了。
被果篮上的那颗红色蝴蝶节须痒得抓狂,反驳道:“你们村只有这种好吧。”
“不可能,我们村肯定是大中小都有的,老板要是只卖一种,怎么回本?”陈童坐直了身子向前,难得见到黄总助还会有据理力争的时候。
黄节将果篮换了个方向,侧身回头瞄了眼自家老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笑意,于是对上陈童说道:“这家店靠近医院,周围就只有它一家卖水果的,来店的人确实有果篮需求,老板只提供一种大果篮选择,大家被迫买最贵的,他才赚的最多。”
陈童想来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要是老板像村里边的小卖部提供大中小,那大家基本就只会买个小的意思意思,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家都买这么豪华大型拜神果篮了。
“可以啊,黄总助。加工资!”陈童拍了下手,笑着说。
黄节眼睛亮了亮,看到boss点头了,转回去忍不住窃喜,这种小儿科的经济学问题小意思,搞这么崇拜不合适,但加工资还是很合适的。
车子停在平南医院内,宽敞的铁棚下空位子很多,司机打转着方向盘停好车。
小地方没见过这么高挑帅气的人,不止是门口小卖部的保安站在大门口伸长脖子睥睨,进了医院后,一转身护士们便开始低声讨论。
“这谁家的家属啊!那女生也太好看了吧!”
“男的也好帅啊。”
“啊啊啊是302房的,我先上去了。”
“快去快去,看下一下是谁家的儿子,这也太帅了,比电视那个顾晗还帅啊!”
“走走走,你们去吗?”
前台不舍摇了摇头,得站岗值班。
电梯上了3楼,302房。
陈童敲门。
“请进。”熟悉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陈童推门进去,入眼长桌上放满了鲜花水果,护士站在那里帮忙整理,见来人笑着说:“婆婆,又来学生了。”
“进来进来。”床上的人笑呵呵地,还没见到人,便开口招呼着。
陈童走过通道,走近床边,病床上的修女院长老了很多,看见她,满眼心疼,这几天她外婆有事没事就来病房聊天,大多事情都跟她说了。
许久,才更咽地叫了声:“童童。”
很少人这样叫她,唯独院长。
“院长婆婆。”陈童也红了眼框。
“来,坐婆婆身边来,我可得好好看看,这些年还是这么漂亮啊。”婆婆抹了把眼泪,“老了不中用,眼睛不好。”
陈童握着她的手,满手老茧,青筋隔着薄薄的皮肤勾勒手背,还是那样温暖有力。
“婆婆,我好想你。”
眼泪还是不争气,掉了出来。
“来这么多个学生,今天怎么了,修女婆婆可不能这么激动啊。”护士站在床边,笑着提醒,检查了下数据没什么事就关上门出去了。
“婆婆好。”利时勋把桌上的一包纸巾拿过来,帮陈童擦了擦眼泪,跟修女打招呼。
“你好你好。这是?”修女婆婆点点头,等着陈童介绍。
“他是我男朋友,利时勋。”修女婆婆乐呵呵地,拉着陈童连着说了好几声好,让他快坐。
利时勋就坐在桌子边,看她们两个聊着,过了十分钟,外婆准时过来了,招呼他陪她出去走走。
修女跟陈童聊了好多话,自然而然不难绕到钢琴上面去。
“....童童,我记得小时候你一直想当个钢琴老师来着,这会当了设计师,还弹琴吗?”
陈童抬眼对上满目慈祥的院长,生怕从她眼中看到期望,半秒就移开了视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没...不弹了....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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