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听见有其他男人的声音,半睡半醒中,由于害怕,手心抓的被角更紧了,整个人蜷缩着,又埋进被子里。
“快看看。”
西野遣让了点位置,护士上前,试图将体温计放入那少年嘴里,可是拉着被子弄了很久,都没能碰到里面的人。
西野遣在一旁看不下去,温怒得喊了他的全名,威胁道:
“伊藤穆泽!再不出来,我动手了!”
这人就是欠收拾,乖不了两分钟。
伊藤穆泽闻言,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半天,也不见他把被子拉下来,西野遣担心他的状况,上前从被窝一角伸手进去,一把将人整个拖出来。
把被子一扫下地。
因为感觉到冷,伊藤穆泽下意识往身边温暖的身体靠,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人已经被烧得有些迷糊。
哼哼唧唧地在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走开.....走...”
护士见状不敢耽误,赶紧将体温计放进伊藤穆泽嘴里,医生抬手摸了下额头,拿出听诊器贴在他半漏出的白皙胸膛前,静静听了一会。
“社长,少爷心情起伏有点大,加上急性胃炎,发烧了。”
西野遣眉心“川”字一显,神色复杂地盯着怀里惨白着一张脸的人,什么时候胆子变得那么小,一场艳秀都受不了?
而且他挑的还是最小儿科的,不过就是想教训一下他,话不能这么乱说,自己什么时候把他当工具来用了。
有人把工具这么打不得、骂不得,这么照顾工具的心情的吗?
简直火大。
医生不是第一次见西野遣,之前来这里打拳,没少帮他包扎。
可今天的社长实在太不一样,整个人拧着眉,满眼都只有床上的人。
可见床上人对他多重要,以至于医生心下诚惶诚恐,生怕一个不周到,仔细开药挂水之后,还特意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留下一些创伤药就收拾药箱走了。
许秘温了杯水放在桌边,也跟着护士出去。
屋内,静悄悄地只剩两人。
外面逐渐变天,不时地响起沉闷的雷声,冬天的雨少有的落得那么大,淅淅沥沥地透过树梢打在玻璃窗上。
西野遣躺到床上去,一只手让伊藤穆泽枕着,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慢慢安抚。
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被他说的话气到了,每次遇见这家伙,冷静两个字就遁形了。
怀里的人始终没有清醒,眼角湿润着,一直低喃着:“走开....走开.....不要。”
不要什么,西野遣也没继续附耳去听,是他过分了,不该一气之下把他丢进那种地方,本就是没什么安全感的小孩。
可能是误以为要把他变成真正的工具,吓到了吧。
手上轻轻拍着伊藤穆泽的后背许久,低头在往他额前一吻。
“别怕,我不会的。”
伊藤穆泽今天算是耗尽精力了,加上发烧,再怎么想要保持清醒,也无能为力,加上被他这样一安抚,渐渐的真的睡过去了。
紧握的拳头松了松,从他手中松开的雪白色被角,已经染上浅浅点点的血色。
西野遣沉眸,拿起他的手展开手心一看,掌中血肉模糊的,让他有种想把人叫醒,狠狠的教训一顿。
捏了捏鼻梁骨,千万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西野遣沉眸,拿起他的手展开手心一看,掌中血肉模糊地触目惊人,想把人叫醒,狠狠地教训一顿的冲动直上脑门,额角青筋突起。
怀中的人哼了一声,蹙眉,翻了个身。
西野遣无奈捏了捏鼻梁骨,千万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许秘书担心一向高高在上的社长,做不来照顾别人的事情,于是打了一桶烧开的水进来,浸时拧干的毛巾热气腾腾地挂在桶边。
一进门就看见黑了一晚上脸的社长,这会衣着整齐,连鞋子也没有脱,侧躺在床上,一脸温柔地盯着床上的人,手还一下下轻拍在少爷的背上。
几时见到自家社长这么温情过啊,委实是自己想多了。
脚步声一响,床上的人转回头看她。
许秘书被他一个眼神吓了一跳,赶忙压低声音轻声解释:“社长,给少爷擦擦身,烧退得快,这是医生开的化瘀用药。”
她把药放在桌边,赶紧带上门出去了。
西野家是本土最大的黑道世家,西野遣热衷格斗,大伤小伤不少,医药包扎技术几乎比护士还要专业。
他的手抽走,床上的人哼了一声没醒,伊藤穆泽一身格斗服也好脱,西野遣轻手轻脚地把他腰带解开,扶起他的脖颈,袖子从两侧拉下来,三五下全身的衣服就被丢在地上。
发烧的人畏寒,下意识地往暖和的地方缩,西野遣拉过被子将人包住。
自己起来重新浸湿毛巾拧干,晾了有一会,手上的毛巾温温热热,温度刚好才往伊藤穆泽擦。
许是因为太冷了,伊藤穆泽被一碰就有些醒了,迷迷糊糊地靠本能躲来躲去,西野遣皱着眉一把把他摁住,翻了个身,手下的动作加快,换了两次水把他擦了一遍。
后面适应了毛巾的温度,伊藤穆泽觉得还好,很舒服,又睡着过去。
西野遣来来回回检查了两遍,全身红青一块一块,他是有多久没见到这幅模样,好像这小孩跟了他以后,身上的伤就不怎么能见到了。
看着床上的人一脸恬静,他撇了撇嘴,这么不耐揍还跑去跟人打什么格斗,将伊藤穆泽的手包扎好之后,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于是,拿起手机给利时勋打了个电话,嘟嘟嘟一声忙音,对方接起又挂断。
“......”
他忍。
窗外的雨一直下,越来越大,夹杂着轰鸣雷声,屋内却一片温暖宁静,偶尔只听见药壳拆出的声音,还有几声呓语。
西野遣一点一点帮他涂上药,轻轻地揉散。
发烧出汗,等西野遣刚涂完药,伊藤穆泽额前的碎发又因为乱蹭黏在脸上,西野遣起身重新拧了块毛巾,帮他擦了个脸,从耳后向前。
毛巾粗糙,撩过耳后的伤口,伊藤穆泽疼得“呜”了一声,拧着眉,一眼茫然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