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头一凛,齐齐定睛去看。
可看了半天,那死去的和尚还是安静地躺在冰块里,面容如画,栩栩如生,除了裹在身周的冰块在一点点的融化剥落,并没有半点异状。
一个女弟子瞪了那个嚷嚷的男弟子一眼,男弟子顿感冤屈,大声说道:“我没有说假话!我也不是在故意吓唬你!”
“刚才我是真的看到,这具和尚尸体的腮帮子,鼓动了一下。”
几人听他这样一说,全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你们在干什么?”
“为什么全都愣住那里,还没有把棺盖揭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梦绝也从那厚实石门底下炸开的窟窿里钻了进来,此时她双手负后,阴沉着脸色,站在众人身后不远的地方。
“大师姐,石棺里面有一具冰冻的和尚尸体,刚才我们……”
“闭嘴!”梦绝打断那人的说话,然后双手负后,踱步上前,再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刚才你们的议论,我已经听见了。”
“现在你们把棺盖挪开,再把这具尸体弄出来。”
“我想知道,这个已经死去了上千年的法师,究竟是个什么人?”
众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各就各位,继续背负绳索,拉动棺盖,完成刚才只拉开了一半的作业。
梦绝也是胆大,就站在石棺跟前,目光闪烁地观察这具仍在冰冻中的和上尸体。
一个女弟子陪在她的身边,弱弱地问道:“大师姐,你是不是怀疑这具已经死去了上千年的法师,就是我们白莲寺门派中传说的奇僧:无道僧?”
梦绝冷淡地道:“不是。”
“我曾看过师门的秘史记录,曾有人形容无道僧年轻时的样貌,称之为:容貌绝丽、身姿丰腴,乍看像名动人女子,但细看却有喉结,其语声与正常男子无异,遂惊为异人,疑其为世所罕见的雌雄同体。”
“雌雄同体?也就是那种极其罕见的阴阳人?”女弟子惊讶地道。
梦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冰冻的和尚尸体,淡淡地说:“你看他的胸脯,平平无奇,毫无女性特征,显然就只是个正常男僧,绝不可能是无道僧本人。”
女弟子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大师姐,当心点,棺盖要砸下来了……”这时,背负绳索拉动棺盖的两个男弟子,停下了脚步,一人回头提醒。
梦绝退后三步,然后双手负后,冷傲相对。
“来,大家合力,最后一把!”
“一、二、三、推!”
两个男弟子在前用绳索背,一个男弟子在后面推,那厚重的石棺棺盖终于轰地一响,倾落下来,砸在地面,扬起一大片石屑灰尘。
梦绝摆动宽大的僧袍袍袖,扇走面前的灰尘,众人刚要走到那石棺跟前,却听喀拉拉地沉闷响声从石棺的底部响起,估计是那厚重的棺盖掉落,导致石棺重量减轻,这具已经除去了棺盖的石棺,像是内部底座有某个承重的石台,咔咔作响,将那具冰冻的和尚尸体,缓慢地顶高。
众人惊讶地看着,“好像、好像触发了某种机关……”
说话间,卡啦一响,冻尸被底部石台顶高到了齐平棺椁,便不再动了,接着哗啦地一响,众人头上,那佛堂高高的顶部,突然有块石板塌翻下来,就像排水一样倾泻出大量黑色的粘稠液体。
“不好!是油、好像是石油!快把火把拿开……”
一人已经闻到了那种刺鼻的油味,急忙大喊,吓得众人手忙脚乱,赶紧把火把丢开老远。
幸好,在石棺底部发出卡啦怪响地第一时间,众人就退得远远地保持了距离,而那天顶上方的倾斜口并不多大,倾泻而下的黑油不能覆盖多大的面积,并没有碰到几人手上举着的火把,也就没有把黑油引燃。
不过,倾泻而下的黑油,倒是把那具冻尸、连同石棺、以及那具巨大的夜叉神雕像,全都淋了个透彻。
众人远远地看着那具被沾满了黑油的怪异冻尸,惊魂难定,紧张开口:“大师姐,这地方肯定有古怪,我们应该马上撤出去……”
话才刚刚说完,变故已经开始发生了。
那具冰冻的和尚尸体沾上了黑油,冰冻融化的速度更加变快,只见那和尚的面部只覆有一层薄薄的冰了,而隔着那层薄薄的冰,众人竟然惊诧地看到,那死去多年仍未腐朽的和尚,突然无规律地鼓动着腮帮,嘴巴也胡乱地一张一合,似乎闭眼歪嘴地活了过来。
“诈尸、诈尸!快跑啊……”一个男弟子大喊,掉头就跑,可梦绝啪地一掌,当胸把他打倒,然后冷冷地道:“镇定!”
“我等修行多年,何时见过诈尸这种邪说?”
“提高警惕,以不变应万变!”
梦绝说着刷地从背后拔出佩剑,冷冷地看向,那仍在闭眼歪嘴、腮帮胡乱鼓动的和尚尸体。
众人虽然胆寒,但他们也害怕梦绝,便全都拔出匕首之类的兵器,小心应对马上要来临的危险。
这时候他们就算想跑,也肯定跑不掉了,而梦绝虽然手里持着剑,但她的脚步已经悄悄地后退,占据了一个比其他人更加有利于逃离的位置。
在众人紧张地眼光下,变故终于发生了,只见那和尚尸体的腮帮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撕裂似的,整个脸上突然被豁开一道黑黑的口子,和尚死去多年,自然不会流血,但是撕开的脸部腔体里面,却钻出来一只如婴儿拳头大小的尖嘴甲壳虫。
“那、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甲壳虫……”一人惊异地道,只感觉头皮发炸,因为那诡异的甲壳虫通体黝黑,唯独那两点眼睛在幽碧发亮,而且甲壳虫的尾部,还带有如同萤火虫般的蓝色光焰。
“额弥托福,我等也算是有福,亲眼见到了门派中传说的圣物:赤血甲虫!”梦绝眯冷了眼光,提着剑,脚下又悄悄地退后一步。
随着她的说话,第二只尖嘴甲虫也从和尚尸体的嘴里钻了出来,接着是第三只、第四只,眨眼间就把和尚的腮帮子和整个脸部撕扯得稀烂,如同破茧而出。
“大、大师姐,和尚尸体好像是甲壳虫休眠的囊体,那些爬出来的赤血甲虫,会不会对我们有危险?”一个男弟子声音发颤地问道。
可是问了一句,却没有听到梦绝的回答,他转头一看,只见梦绝已经远远地跑去了石门那里,把身体一弓,就往那狗洞般大小的窟窿里胡乱地往外钻。
“不、不好,大师姐跑了……”那男弟子不由的面色发白。
这时,嗡嗡地振翅声响起,那几只从尸体里钻出的赤血甲虫开始振翅乱飞,它们循着声音,向着人影,嗡嗡嗡地冲撞上去。
人群顿时慌乱起来,有人没有躲开,被赤血甲虫附在脸上,顿时胡乱抓拍,旋又凄厉的惨嚎,只见他的脸上,就像被蓝色火焰烧穿了似的,整张脸瞬间便烧灼入骨,化成了黑灰。
其他人乱作一团,纷纷夺路而逃,可那石门厚重,无法推开,而石门底下又只有一个被炸开的狗洞,几人挤在一起,就算想逃出去,也匆忙不得。
啊啊地凄惨叫声不断响起,几只赤血甲虫飞扑拥挤的人群,转瞬间就把几人用蓝色火焰烧成乱窜地骷髅黑灰,而倾泻在石棺周围的黑油也被乱飞的甲壳虫点燃,短短的时间内,佛堂内一片大火,只听喀拉拉地断裂声响,那夜叉神雕像在火烧中轰然倾倒,露出内里巨大的空腔,有更多的赤血甲虫,从夜叉神折断后的深黑腔体底部,成群结队,嗡嗡嗡地大量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