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江南并没有拒绝毕三绝的邀请,反正天天闷在屋里也挺无聊的,不如跟他一块去乡间野外散散心。
况且李江南也看得出来,毕三绝这老头子虽说傲气了一点,时不时就会自然流露出一副知名药师的派头,但总的来说,这老头子的人品还是挺不错的,比较正直,也不夸夸其谈,是个可交之人。
李江南换了身衣服就跟随毕三绝与小青这一老一小出门了。
外面的天气确实不错,在台风的间隙期间,难得的出了个大晴天,毕三绝也没有特意安排专车,三人乘坐公共交通离开繁华市区,然后在老渔村这一带的山间乡野,一路步行,一路看看风景。
毕三绝这些天已经跟李江南聊得很熟悉了,知道李江南是个离过婚的单身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毕三绝似乎并不满足于此,总是想要更多的打听一些,关于李江南的家庭身世之类的个人信息。
当然,李江南也不是那种毫无城府、随便就交心的人,关于他个人的事情,能够说的他会说,不能够说的,就算毕三绝再怎样侧面的打听,他都只会笑而不提。
到了正午,三人穿过一处山岭,看到前方的山脚海边,有很多青砖黑瓦的老派屋舍,大概是一个不大的渔村。
毕三绝指着那些屋舍中最大的一座院落说道:“那是百年红花堂的起源之地,按照现在的商业术语,只有那座院落才是红花堂跌打馆的总店,而港岛其他街区的红花堂,只能算作分号。”
“大概百多年前,毕家从闽南一带迁来,先是开武馆教人打拳,想以此在港岛地区谋个立身之地,但打拳教得不怎么样,倒是红花堂的跌打风湿药酒,很受本地渔民的喜爱,所以红花堂的名气才会越来越大,到了后来,红花堂武馆连名字都改了,改成了红花堂跌打馆,而以前的教拳成了副业,看病治伤,倒成了红花堂的主业。”
他摇头一笑,“这就是典型的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李江南听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说话。
港岛这边的“跌打馆”文化,他有过一点耳闻。那些开在街头的各种所谓“百年老字号跌打药馆”,往往都是毕三绝说的这种情况,早年的跌打馆既教人习武,又看病治伤,大多是医武同源。
知名影视剧《黄飞鸿》中的药馆宝芝林,就是这种情况,只是宝芝林名气更大,而相对而言,很多老字号跌打药馆,就显得没那么出名。
“李先生,把你请过来,主要就是想请你去红花堂的祖屋做客。”
“毕家还有不少徒子徒孙留在红花堂祖屋,跟你一样,都是些年轻人,陪你喝几碗毕家祖传的秘酿,请你吃一吃本地散养的土鸡,还有渔民刚捞上来的海鱼,我相信,你会跟他们相处愉快,感觉不虚此行的……”
毕三绝笑呵呵地,好像很愉快的样子,而那药童小青,已经撒开脚跑下山岭,显然是先跑去红花堂祖屋,报信去了。
青砖黑瓦的红花堂祖屋院子里,一群彪壮的男子穿着练功服、扎着马步,在领头男子的号子声中,一下一下地冲拳,整座院子里呐喊震天。
小青闯进院门,看到前方堂屋前有个明丽高挑的女子,正站在那里观看众人练拳,便匆匆穿过院子里练武的人群,跑过去喊道:“晓晓师姐、晓晓师姐!三绝爷爷来了,还有那个介绍给你认识的对象李江南,也带过来了……”
小青这么一喊,满院子练武的彪壮汉子,全都像瞬间石化了似的,打出去的冲拳全都停滞在半空当中,都在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台阶前那明丽高挑的女子。
毕晓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她俏脸红了红,迈开大长腿走上去,在小青的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你乱喊什么?”
“我没有要介绍对象,你不要乱说话,大家都在练拳,不准你扰乱军心!”
小青平白无故地挨了一巴掌,冤屈得跳起脚来:“我根本就没有乱讲话!”
“不信你自己去看,三爷爷就是把那个李江南给你带过来了嘛……”
小青这么跳脚一嚷,毕晓更加俏脸通红,但又解释不清,还不能拿这个小屁孩来撒气,只能杏眸圆睁,忿忿地瞪着这个小屁孩。
那站在最前面带领众多师弟打拳的领头汉子,突然站直腰身,就像憋了气似的,大步走过去道:“晓晓,小青说的是不是真的?”
“三爷爷是不是在给你张罗相亲?”
“你为什么没有反对,你是不是同意了?”
“高一飞,三爷爷是不是在给我张罗相亲,跟你无关,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向你解释。”毕晓面对那领拳汉子的质询,并没有任何情绪激动,表情冷冰冰的。
她说完这句话后,一扭身,直接走回了堂屋。
院子里练武的气氛已经破坏得一干二净,一大群还排在院子里的练武男子,开始好奇地相互议论,甚至有人还眉飞色舞,压低声说:“这下大事不好了。”
“高师兄想把晓师姐娶进家,变得越来越有难度了。”
“也不知道三绝老爷子带回来的那个男的,是个什么成色,这如果万一不小心,被晓师姐看上了眼,高师兄就彻底要出局了……”
听到那些师弟们都在口无遮拦的低声议论,那叫高一飞的壮汉愈发恼火,他一指众人,怒吼地道:“全都闭嘴,给我练拳!”
“如果有谁敢偷懒,我今天要练得他脱掉一层皮!”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就像狮子吼似的,震得众多师弟们人心惶惶。
大家都像很畏惧他似的,才短短的半分钟时间,整个院子里又响起整齐划一的打拳号子声。
山岭间,李江南陪着毕三绝走得很慢。
两人一路谈笑,一路观赏渔村风光,差不多花了一个多小时,才不急不慢地走到祖屋大院。
李江南陪着毕三绝刚一跨入院门,就感觉到院子里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对。
他发现院子里所有的人,看他的眼光都很不善,没有表现出半点渔村人应有的热情和客气,就好像他不是上门的客人,而是来要债的,真是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