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京城某院校附属第一医院。
苏萌萌下了出租车后,直奔住院大楼,来到母亲所在的肿瘤科病房。
刚才她在校区接到了病友的电话,告知她的母亲出了点事情,于是她这才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
病房门口,恰巧碰到那个打电话通知她的热心大妈,张大妈的儿子与苏萌萌的母亲在同一间病房,算是病友关系,张大妈看到苏萌萌出现之后,先把苏萌萌在门口拦下来,领着她来到走廊上,才把她母亲的具体情况说出来。
“萌萌,你总算来了。”
“刚才王主任来了一趟,也不知道跟你妈妈具体说了些什么,我猜应该是说到了费用的事情,等王主任转身一走,你妈妈就拔了针管,不声不响地出了病房。”
“幸亏我儿媳妇机灵,她提醒我注意你妈妈,我就跟着离开病房,果然,我在开水房看到你妈妈流着眼泪,想要爬上窗沿,百分之百是想要跳楼。”
一听这话,苏萌萌的眼泪立马刷刷地往下流。
她抓住张大妈的手,哽咽地道:“谢谢,谢谢张大妈,您是我的恩人,我给您磕头……”
苏萌萌哭着就要在张大妈的跟前跪下来,可张大妈哪里能让她跪啊,连忙用力把苏萌萌拽了起来。
见苏萌萌泣不成声,张大妈爱怜地替她擦擦眼泪,说:“好孩子,不要哭了。”
“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进去劝劝你妈。”
“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是得了肿瘤,也不能自暴自弃,总之好好跟你妈聊聊,不要太悲观……”
听了张大妈的劝告,苏萌萌强行忍住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在病房门口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再次擦擦眼泪,从包里拿出一束带过来的黄菊花,这才走进病房。
靠窗的病床上躺着个非常消瘦的中年妇人,这是苏萌萌的母亲郑阿姨,尽管才四十多岁的年龄,但由于治疗肿瘤需要化疗的原因,她的头发都已经掉光了。
“妈,我来看你了……”苏萌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把黄菊花插在玻璃瓶里,然后乖巧地坐在旁边,挤出笑意,握住母亲的一只手。
郑阿姨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微弱地说:“我不要你来看我,也不要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已经想好了,今天就出院,不能再浪费钱了。”
“我这病,已经把家底败光了,不能再这样了,没有希望的……”
苏萌萌听后眼泪花儿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强行忍住悲伤,劝慰母亲说:“妈,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
“我在校外当模特表演,赚了不少钱,管你治病,绰绰有余……”
郑阿姨用眼光看向女儿,心疼地说:“你不要骗我,就算你当模特表演,就算你能赚钱,但也抵不上我这病要花的钱。”
“萌萌,算了吧。”
“这都是命,该认的要认,妈妈的命已经没得救了,妈妈不能再把你拖进火坑……”
听了妈妈这番话,苏萌萌的心如刀割,那种想哭的冲动,有如洪流般从胸膛中冲了上来,但她只能死死地强行压制,不能在母亲的面前哭出来。
她抓住母亲的手,强忍眼泪,露出笑容说:“妈,你不要胡思乱想。”
“女儿今天来医院,就是凑到了足够的钱,给你去交费。”
“王主任昨天打电话就已经说了,只要我把费用交齐,顶多下周,就会给您安排那种高科技的抗癌疗法。”
“如果一切顺利,顶多三两个月,您就有很大的几率,康复出院了……”
郑阿姨听后半信半疑,抓住女儿的手道:“你不要骗我,那种高科技疗法,不但要排队占到指标,还要至少一百二十万的费用,你从哪里凑来那么多钱?”
苏萌萌笑说:“我跟模特儿公司签了五年的合约,有了这张合约,我就大大方方地找公司财务,预支了一大笔钱。”
“我不要把我当小孩子,有哪家公司会随便预支你一百多万,你在骗我。”郑阿姨说。
苏萌萌冤枉地睁大眼说:“我没有骗你,你知道公司里其他的模特儿们,她们既没有我漂亮,又没有我身材好,还不是名牌大学的艺术生,你知道她们一年能够赚多少钱吗?”
邻床的张大妈及时凑过来,连连点头说:“郑师傅,萌萌说的这一点,我绝对相信。”
“我们那栋楼就住了一个模特儿公司里的女模特,她那条件远远不如你家萌萌,但是你猜,她一个月能赚多少?”
张大妈比出两个巴掌,吃惊地道:“一个月足足有十万,而且那姑娘还不会唱不会跳,只是个给电商拍照的平面模特。”
“你自己想啊,以你们家萌萌这种条件,如果去模特公司发展,一年一两百万,还不是随随便便像玩儿似的吗?”
郑阿姨不敢相信,但又不能不信,她看了看张大妈,又看了看女儿,苏萌萌重重地点头,说:“是真的。”
“妈,你就安心养病吧,我没骗你,我这就去找王主任,把该交的费用交清……”
看到女儿都主动提起要交费了,郑阿姨尽管心中还有怀疑,但终究是不得不相信了。
看到母亲稳定下来,苏萌萌没停留多久,就起身说了声:“妈,你先躺着,我和王主任约好了见面,我去见见他……”
病室斜对面的开水房里,看到苏萌萌从病室里面出来,走去了电梯间的方向,李江南这才现出身影,从门里边走出来。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苏萌萌之所以卖身都要搞到一百二十万,是想要交给医院,替母亲争取到一种所谓的新型高科技抗癌疗法。
那种高科技抗癌疗法有没有效,李江南不太清楚,但李江南很清楚一件事情,苏萌萌已经走投无路了,她根本就拿不出一百二十万块钱。
李江南看着长廊前方苏萌萌走远的背影,稍微想了想,并没有去惊动她。
李江南看了看苏萌萌母亲所在的那间病室,心里面非常清楚,要解决苏萌萌的麻烦,不是从钱着手,而是从治病着手,应该解决她母亲的肿瘤。
这种事情属于李江南的老本行,他并不觉得有多么困难,不过唯一的难度在于,这里是医院,自己并非医生,而且与苏萌萌的母亲又不熟悉,如果自己贸贸然地去给苏萌萌母亲治病,人家不相信自己、不接受治疗、甚至把自己当成骗子,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