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白发小人登顶成功。
渐渐地,祭坛周围多出了很多死不瞑目的古巫头颅。
这些头颅被变异田山一一捡起,再用白发扎紧,绑在赤红的脚上。
随着变异田山走动,这些头颅嘴里全都发出如同铃铛般的声音。
仿佛人头铃铛。
……
古巫们逃命时各找方向,那么当然地,也有些是往田籍两人这边过来,当中就有田籍认识的巫济。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但他也没有逃脱成为人头铃铛的厄运。
白发小人登顶的一刻,巫济只来得及抬起手指,对着石壁的方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头就断了。
目睹这场惨剧的洞中两人,脸色煞白。
其中刚刚病愈的妫鱼,娇躯更是不住地发抖,显然内心惊惧至极。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定地与田籍并肩而坐,没有丝毫退缩。
……
古巫们大多不知田籍两人就藏在附近,巫济知道也不清楚具体位置。
偏偏变异田山收起最后一个人头铃铛后,却径直往田籍两人所在的石洞走来。
“它早就发现我们了。”
田籍绝望地想到。
按理说,黄字级的晦气护符能防住秩三大飘,那对秩二的田山肯定也能生效。
然而此时的田山早已不是正常人,秩次究竟还是不是停留在秩二,说都说不准。
无论如何,当变异田山走到洞口前,探下头,目光幽幽地透过缝隙盯着他俩时,田籍心中就明白,无路可逃了。
“这样也不错。”此时死亡就在眼前,妫鱼的身体反而不抖了,露出了释然的笑容,“至少能陪在你身边。”
田籍与她肩膀相抵,十指紧扣,一言不发。
……
吱——吱吱——
突然某一刻,天上掉下一道灰白的身影,砸到了变异田山肩上,而后顺势往下滑溜。
一只老鼠。
变异田山的注意力立即被老鼠吸引,伸手就往身上去抓。
但此时他双脚拖挂着一长串近百的人头铃铛,看着十分臃肿,老鼠往里面一钻,田山的巨手根本抓不住,反而搅得铃铛们叮当乱响。
“吼——!”
变异田山发出瘆人咆哮,人头铃铛们瞬间安静下来,双眼翻白。
这时候“吱吱”作响的老鼠已经蹿出三四丈远了。
变异田山将人头铃铛串往肩膀上一甩,随即踏着沉重的步伐追了上去。
最后越追越远,还翻出了巨坑,没了影。
……
“我们活下来了……”妫鱼虚脱似地挨着田籍的一侧肩膀,“没想到被一只老鼠救了。”
田籍轻轻拍着她的背,脸上却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陷入了沉思。
诚然老鼠的意外出现,吸引走了变异田山的注意力。
但他回想起刚刚的情形,却不认为这是他们获救的根本原因。
通常来说,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刻,对时间流速的感知,会出现一定程度的错乱。
所谓“度秒如年”就是如此。
但田籍有意识云辅助,虽然刚刚同样精神紧张,但对时间的记忆十分清晰。
二十息。
从刚刚变异田山探头望他们,到老鼠的出现,中间一共过去了二十息时间。
面对古巫时,变异田山直接秒杀。
面对田籍两人,却迟疑了至少二十息。
显然变异田山对后者的敌意远不如前者。
是因为顾念与妫鱼的师兄妹之情,所以手下留情?
田籍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因为他留意到,刚刚变异田山看过来的眼神,注意力更多在妫鱼身上,反而对他不怎么在意。
田籍与对方不过点头之交,拢共也没认识几天。
论交情,显然对方应该更偏向妫鱼这位同门师妹。
既然不是念旧,那问题很可能出在两人的身上。
性别、有秩道路,这是田籍与妫鱼最明显的区别,但田籍想不到这跟变异田山的敌意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因为我身上的‘恙气’?”田籍忽然想到,“恙气是邪祟,而田山兄现在看着也不似人,所以被他看作某种同类?”
“甚至进一步推论,田山兄出现的变异,会不会跟‘恙气’有某种关联?”
……
因为担心变异田山很快折返,两人打算尽快离开这里。
只是眼下要离开石洞却有些麻烦。
毕竟巨坑先是被一众大飘“犁”了近两天,搅得乱七八糟,地上有不少断木碎石堵住了洞口;
随后天上又一直在下“肉饼”,如今堆积起来的厚度,差不多掩埋洞口三分之二的高度。
不清理开一些空间,他们很难爬出去。
哪知两人刚要动手清理,巨坑外又进来了一伙人,而且正好从他们上头的这面石壁下来,大概是这里比别处更平缓一些。
这伙人最后停在了距离石洞不远的地方。
正是田仁寿为首的仁房追兵!
“真是刚走了猛虎,又来了一群豺狼!”妫鱼手上抓起一块尖石,咬牙切齿道。
现在她已不是早前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号,真要拼命时,她会毫不犹豫地跟田籍一起上。
不过田籍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先别急,他们没有发现这里。”
事实上,田仁寿等人,此时正围坐在石洞前一丈左右的地方议事。
离得这么近都没有发现后方石洞,晦气护符是一方面;而洞前的狼藉景象,也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既然一时不能离开,两人便屏息静气听听仁房的人在说什么。
原来今晨早些时候,仁房的追兵发现羊角洲的大旋风神奇消失之后,田仁寿便立即带人杀了上岛。
甚至连田克之都坐担架上让人抬了上来。
当然,进入这处巨坑后,原本杀气腾腾的仁房一众,立即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到了。
特别是变异田山留下的巨大足印,让追兵中的普通人面露惧色,心气差一些的,当场就瘫坐地上了。
毕竟这种明显非人的存在,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为了稳定军心,田仁寿不得不重新调配人手,有秩的留下,其他凡人先退去岛外船上待命。
不过说到田克之的时候,后者却坚决不让人抬走自己。
“儿如今伤残至此,都拜田博闻与那贱婢所赐!”田可之神色狰狞道,“若不亲眼看着那对狗男女死在眼前,儿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