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齐皇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啊?”离开梧桐宫,墨烟抓住田籍一个劲地问。
“圣心如渊,谁知道呢?”田籍轻叹道,“不过既然陛下没有再说指婚的事,那大概就算默认了吧?”
“真的?”
“你看那边,这还能不真吗?”
随着田籍所指,墨烟见到马车边上,姜菁菁已经如同树熊一般“挂”在了公子昭身上,目光痴痴地看着后者,可谓一本满足。
倒是公子昭扭她不过,不得不板起脸道:“我还要赶回去灵台观星呢,你这样我如何做事?”
“妾可以跟公子一起到灵台二层观星啊!”
“胡闹,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可今日公子说了那番话,妾已经不能再回东宫了啊,不去灵台去哪?”
“我又不是灵台主人,我怎么知道!”
这时田籍见两人如此,便上前道:“殿下……不,夫人若不嫌弃灵台简陋,今日便可搬来了!”
“不嫌弃不嫌弃,如此便谢过灵台伯了!”姜菁菁赞赏地看了一眼田籍,往公子昭身上又贴近了几分。
公子昭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对她约法三章:“夫妻归夫妻,今后我在灵台二层观星,你不得上来叨扰!”
“嗯嗯!”
“不得趁我在二层休憩时,悄悄爬上来!”
“嗯嗯!”
“不能乱动我的观星仪!”
“嗯嗯!”
见姜菁菁如此乖巧知趣,公子昭这才脸色稍缓。
这时候,众人见一辆马车正好开到宫门前。
车上之人正是姗姗来迟陈公子宛。
相比起上次相见,公子宛脸色憔悴了许多,显然赋闲在家对于他这类人来说,比忙碌更为煎熬。
见到公子昭与姜菁菁如此亲昵,他目光一凝,随即上前拱手道:“陈宛已听闻陛下有意给我指婚吕氏王女。”
“公子……”
姜菁菁心中一紧,抱得公子昭更紧了。
这时公子昭反而不以为意,拍拍她手背,安慰道:“他说了不算。”
然后他回头对公子宛道:“你来晚了。”
后者以为他说的是姜菁菁的心意,淡淡一笑,不以为意道:“我不讲究这些。”
随即他语气一变,又道:“不过若公子能答应我一件事,我或能向陛下进言,另择一位吕氏王女为妻。”
公子昭眉头一挑:“什么事?”
便见公子宛指着他身旁的田籍,道:“公子不能尽他之才,不如让给我吧。”
“你要博闻?”公子昭回头看了一眼田籍。
“以田博闻之才,屈居区区狐甲闾,岂非可惜?”公子宛说着,已经走到田籍近前,“良禽择木而栖,我能给你更好的前途!”
然而未等田籍开声,今日已经“雄起”了一次的公子昭,居然二度“雄起”,横跨一步,直接挡在了两人之间。
“我说过,你来晚了。”公子昭直视对方阴鸷的双目,毫不退让,“方才我已在天下人面前,言姜菁菁是妻,封田博闻为伯。”
“现在,他们二位都是我徐昭的人,与你无关!”
……
“哈哈哈,刚刚伯兄一番话霸气十足,可把那陈宛给气坏了!”马车之上,公子段说起刚刚的情景,不住捧腹大笑。
此时姜菁菁匆匆去东宫收拾行李,准备搬家,而田籍与墨烟则叫上一大群年轻墨侠去过去帮忙。
于是剩下的公子昭,便拉着仲弟,同乘一段。
“我今日难得放肆了一番,自己倒是遂了心意。”公子昭摇头道,“只怕你们回去以后,会受我牵连。”
公子段闻言洒然一笑:“能让伯兄顺心随意,段就算回去让君父责罚,也是心甘情愿!”
“苦了你了……”
公子昭轻叹着,鼻子动了动,随即指着车厢中的香炉,道:“你这会点的凝神香,倒是比宫中的时候气味要浓一些。”
“毕竟的梧桐宫,若是残留气味太浓,怕宫中贵人们不悦。”公子段解释道。
“倒是有心了。”公子昭微微点头,又有些遗憾,“可惜我最终还是无法宁心静气,”
“毕竟意难平嘛!”公子段宽慰道。
“不过你还是有些粗心大意了。”
公子段原本还想再宽慰,突然闻得此言,脸色一僵:“伯兄这时何意?”
然而公子昭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可知历者的方技,能够回溯过往?”
“略……略有耳闻。”
“我曾与灵台伯合作,还原数年前太子遇刺案的细节。”
“伯兄与灵台伯手段高明!”
“但梧桐宫中,藏龙卧虎,比我俩手段高明的人多了去了。”
听到这里,公子段脸上轻松的神色渐渐褪去,连带声调也低沉几分:“伯兄想跟段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有时过于刻意,反而容易露出破绽。”面对突然认真起来的仲弟,公子昭目光却又飘到了天上,姿态再度漫不经心起来。
“这只是为兄者的善意提醒。”
“你不必紧张。”
……
数天后,齐皇的旨意终于下来。
大体上,还是遵循了大朝会上议定的“北攻南守”之策。
不过大概是为了照顾吕齐人的感受,除了另择一位吕氏王女许配陈国公子外,还专门安排一个使团南下,一来落实与黑水的盟约,二来为战事双方居中调停,好替吕齐争取一个好的停战盟约。
以免吕齐以为齐皇弃他们于不顾。
当然,这第二条,究竟是真顾虑吕齐人的感受,还只是为了安抚太傅与右相等“速救”派,抑或兼而有之,就只有齐皇本人才清楚了。
田籍无心掺和大齐朝廷的事。
帮姜菁菁搬完家后,他再度回到灵台闭门捏泥人。
因为公子段带来了不少东夷震硅,田籍有了新材料,结合之前坎晶泥人的经验,他也打算将震硅泥人也分成不同纯度梯度,以循序渐进地适应被雷劈的滋味。
然而事情尴尬的地方在于,他都已经做好被天打五雷轰的准备了,天上却偏偏不打雷。
“按说眼下春夏交替,应该是雷雨频发的时节,怎么最近连雨都没有一滴……”
“实在不成,只能向墨烟高个假,到齐一会记载的多雷地区碰碰运气了……”
如此苦等数日无果,田籍发现自己连告假都做不到了。
因为南下吕齐的使团名单最终敲定。
他与墨烟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