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
矿山轰然崩塌,梦境彻底破碎。
田籍望着逐渐消散的景色,目光意犹未尽。
辛勤地当了三天搬运工,他总算将矿山上的所有阳金矿尽数搬空。
这些矿石一进入真符世界,就自动转化为天蓝色的乾砂,在真符世界的西北角天域,自发形成了一朵朵絮状云团,仿佛漂浮在空中的蓝色棉花糖,煞是好看。
“只可惜矿脉来不及挖走,否则我都能体验一回当矿老板的感觉了……”田籍不无遗憾的。
在搬空库藏的瞬间,梦境力量突然将他驱离,根本来不及多作反应。
不过也免除了梦中死亡带来的不适。
“咦,这片区域的云雾怎么好像变得稀薄了?”
回到现实云空,田籍气感外放,发现原本五丈分解线外,云雾大量消散,便得跟身后差不多。
他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结果没有触发梦境。
“不能再进入第一幕梦境了?”田籍心中不解,“这是因为我完美通过所致,还是因为拿走的矿石太多……”
田籍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相信是前者。
“可这样一来,我该如何进入第二幕梦境呢?”
按照月母提供的情报,在第一幕梦境拿到足够乾砂后,就可以通过其中一处隐蔽矿坑,进入下一幕。
如今田籍乾砂已经收集足够,甚至远远超出了“足够”的量,但不能进入第一幕梦境,他就无法找到那个隐秘矿坑。
他继续往前迈步,大约前行一丈,他心有所感,再次停下。
原来身前区域,云雾又变得非常稠密,蕴含着大量梦境的气息。
数次进入第一幕梦境,【接构】了大量梦境的法则,如今他对云空梦境神力的感知变得相当敏锐
他有种强烈预感,这是第二幕梦境的入口。
“原来能从这里直接入梦。”
这让他更加坚定自己是完美通过,而非因为拿的太多,被冥冥之中的神灵赶走。
“对了,这里‘刑律’神力浓度更高,既然已经没有梦境干扰,正好让分魂将青丘夫人带来这里试试效果。”
测试效果让田籍相当满意,从原本大概五十年削减一成的速度,提高到了十年一成。
虽然依旧说不上快,但从这个变化趋势来看,越往前推进,对冰棺削减的速度会不断加快。
“如果我第二幕梦境也‘完美通关’,是否能再清空前方一丈的梦境力量呢?”
带着这个念头,田籍再次往前迈步,进入新的梦境区域。
……
时间稍稍倒前。
月娥坠入坑底后,在濒死的感觉中久久无法解脱。
黑暗,剧痛以及对死亡的恐惧不断侵蚀他的心智,若非他死死守住道心,恐怕已经失德疯狂。
终于在某一刻,一道温软的女声从耳边传来,将他从昏睡中唤醒。
月母的声音。
月娥睁开疲惫的双眼,发现自己两人以一种近乎瘫痪的姿态,躺在有幽深的矿坑内。
四周一片狼藉,隐有尸体腐臭传来,不时还碎石从上方跌落。
仿佛刚刚发生了一场惨烈的矿难。
月娥尝试从地上爬起,结果全身痛得完全使不上劲,念头再动,居然隐隐有魂魄离体的感觉。
“不要乱动!”月母虚弱的声音传来,语气焦急,“我们当下处于濒死状态,稍有不慎,就会脱离梦境。从这里死亡,神魂受损程度比上一幕更重!”
“这里就是第二幕梦境?”月娥闻言了然,不敢再乱动乱想。
不单单是因为害怕梦境死亡的惩罚,更因为以“摔死”的方式进入第二幕,他真的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太可怕,太难受了。
稍稍休息片刻,月娥恢复了些力气,继续观察四周,发现这里虽然外观狼藉,但总体格局,与上一幕梦境的矿山非常相似。
而月母随后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这里跟上一幕是同一个地方,只是时代不同。”
“时代不同?”
“准确地说,这一幕梦境,我们回到了中古时代的阳金矿。”月母解释道,“这个时代,世上还没有天阳国,所以我们当前所处的这片区域,属于‘疾进国’地界的边缘。”
“疾进国……”月娥念叨着这个略感陌生的国名,思绪流转,渐渐回忆起平日幽居时翻看过的史志杂书。
原来中古时代,在西泽与中陆交界,曾经崛起过一个名为“疾进”的强国。
其面积涵盖如今的天阳、梁国以及整个大泽沿岸,国力之强,连彼时的齐皇也不得不对疾进国君屈尊下交,以兄弟相称。
至于如今的西泽霸主黑水,那时候更是以结好强国疾进为第一要务。
只可惜后来大泽灾异频繁,加之国君无道,曾经风光无限的疾进国分崩离析,一部分大泽沿岸国土被黑水与大齐东西侵占。
余下南北两侧,则分别自立为梁国与天阳。
而他们当前身处的阳金矿山,正是后来属于天阳国的部分。
就在他沉思之际,身边一处积水无风而动。
顷刻间,一道拖着长长黑尾如同老鼠一般的黑影从水中钻出,跳到了两人身上。
“一刻之后,尔等必死!”
看着黑影的“脸”不但浮现不同模样的面容,月娥双眼瞳孔骤然一缩。
祷诡!
给活人告死的祷诡!
若月娥还能发挥出游者大能的实力,眼前不过秩一层次的邪祟,本不足为惧。
可现在他受到梦境力量压制,只是凡人之躯,加之处于濒死状态,眼前小小祷诡,顿成催命死神。
皆因祷诡主动给人告死,可不是出于什么善心,而是为了加速死亡过程,以便它后续蚕食亡者神魂。
“难怪月母说这里死亡,对神魂伤害更重。如此死法,不但身死,还会魂消!”
“不要杀我们,我们可以用‘死金’买命!”月母忽而开声道。
“汝二人有死金?”祷诡闻言,“目光”放亮,“速速拿来!”
月母咬紧牙关,认同扭动身体,将衣兜中的乾砂倒出,整整一百份。
“死金”便是死去的阳金,阳金失去神力气息,退化为乾砂,如同死去。
“真是‘死金’!”
祷诡扭动着身躯,在轻薄絮的乾砂堆中转来转去,相当兴奋。
“念在尔等识趣的份上,吾就破例网开一面,说吧,汝二人,谁死谁活?”
月母闻言一愣:“不是交出百金就能买命吗?怎么还要死人?”
这跟上回听的不一样。
便见祷诡撇嘴道:“百金只够买一人性命,汝二人若要同时活命,要两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