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身形潜入夜色之中,循着公输允的传音来到了一座画舫前头。
这艘画舫身量硕大,船首雕刻着龙头,自龙头以下皆作鱼形,船身之上粉刷成金色的龙鳞,最中间的桅杆上挂着杏黄色的大帆。
大帆之上绘着一个玄妙的符箓,却是可以隐蔽其形,让人下意识地忽视这艘华美的画舫,起到闹中取静的意思。
画舫前后左右,都有大船隔开周围的船只,露出一片清净,而一个清瘦的白眉剑客正立在画舫的龙头之上。
“南海公输允。”
清瘦剑客向着这边一礼。
“嵩阳左冷禅。”
苏彻还了一礼。
先礼后兵,看来要见那位宁安公主,少不得还要再费一番周折。
“公输孤陋寡闻,未曾听闻中土有左兄这样一号人物。”
中土之地在玄都宫刻意压制之下,虽不能说是修行绝地,但决不能与其他地方相比。还丹中人便已经能算是中坚力量。
若是能够步虚,那便是可以镇压一方的巨擘。
当然,步虚与步虚有所不同。似北朝宇文太师,南边新鲜出炉的苏太师这等步虚自然不能跟东海西国那些车载斗量的步虚同日而语。
“左某有个厉害的对头,因此上平日里在东海以及北朝行走,如今总算是艺业有成,这才有胆子回来看看,公输兄莫要怪我胆小。”
公输允面色一皱。
自己之所以兄来弟去是客气,谁知道这姓左的倒是顺杆爬。
能够拿出来少阳陵光剑气与回风枯雪剑气两大绝学,还自称是玉阳正宗,此人不是跟玉阳山有着很深的渊源,就是有着天大的因果,甚至兼而有之。
这样的兄弟,即便是南海派也招呼不起。
“道兄客气了。”公输允正色道:“能够勇猛精进,证就还丹,岂有胆小怯懦之人?”
“嘿嘿,左某能够活到现在,全靠了胆小二字。”
苏彻说着将双眸投向公输允咽喉:“公输兄把我叫到这里,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几句闲话吧。”
好凌厉的剑意,好似实在九幽血海里炼就得一般。
公输允感觉咽喉处闪过一丝清凉,知道这是精纯剑意闪过的的结果。
这个左冷禅是什么来路,什么时候嵩阳山上有了这样一号人物。
“惭愧,某在玉阳山上也有几个朋友,眼见得左兄竟然练就玉阳山两大绝技,不由得有些技痒……”
“原来是要试试左某的斤两,那便看剑吧。”
苏彻将周身一抖,一股剑意自脚底涌,环绕周身三个周天,正是回风枯雪剑气的正宗使法。
一道枯寒剑气凌空而去,仿佛一条冷龙划破长空。
公输允暗道一声来得好……好生歹毒。
左冷禅这一剑说是冲着自家而来,实际上瞄得却是他身后的那艘画舫。
上面坐得各色人等若是感受到了一丝波澜,那都是自己的罪名。
没奈何之下,他也唯有运使元功,一道青色剑气斩将出来,宛如一道虹桥直直迎上。
开。
两道还丹级数的剑气硬撼在一起,毕竟还是公输允更为老辣圆融,青色剑气将那冻结一切的回风枯雪斩化虚无。
公输允还来不及高兴,心内却是颇为震撼。他也有几位朋友来自玉阳山,也见识过回风枯雪剑气之中那一股天地寂灭,重回虚无的味道。
左冷禅所运使的果然是正宗的回风枯雪剑气,甚至,甚至比玉阳山上许多人的剑意还更为浓烈。
这玉阳正宗到底是什么来路?
“左兄,这一剑……”
公输允话未说完便暗道一个不好,另外一边那左冷禅形如鬼魅,竟然是趁着他硬接这一剑的光景直接登上了画舫之上。
不由得让这位南海剑派的长老暗骂你娘,果然是东海上漂出来的油漂子,果然是滑不留手。
他扭头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左冷禅那不过如此的眼神,心下更是升起几分恼怒。
苏彻也不跟这位南海剑派的长老多说废话,直接闯进了画舫之中。
“左先生果然好手段。”
一进画舫,最上手的位置上坐着的宁安公主站起身来。
果然清风碧树,望之令人神宜。
而在这位身穿锦衣的男装丽人身边,还分别坐着三人,一人身穿道袍,以白巾蒙面,身后背着四把长剑。另有一人双耳过肩,眉心生就一枚血红的竖瞳,自家双目却是用针线缝上,穿着一件血红的袈裟,一头黑发披散下来,不僧不俗。
最后是一个巧笑倩兮的姑娘,一双眼睛正滴溜溜的瞧着苏彻,双眸单纯的不带一丝邪意。
两个都是高手,那个女人却是看不出深浅,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本座在东海上行走多年,倒是不曾听闻玉阳正宗的名号。”
不僧不道的三眼怪人用一只独眼看着苏彻。
“伽楞上人明明出身巫门,却整天作和尚打扮,这么多年没有被佛门抓住皈依,倒也是一件奇事。”
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