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强硬的。
苏彻看着那年迈的宫女,看着她的服色,应该是宫中的女官,只是到底什么品级就不知道了。
“事急从权,事涉魔道妖人,哪有先行请旨意的道理。若是有了纰漏,昭仪可能担待得起?”
冯不行一声冷哼。
“来人,给我进去搜,谁若是阻拦,谁就是妖魔同党。”
强硬?冯公公就是以超强硬对强硬。
不过区区一个女官,若是仗着公主的名头就能拦住缇骑,那苏彻之前算是白杀进皇宫了。
一声令下,衣甲铿锵的甲士们纷纷拉开架势,抽出腰间兵刃,直接冲着宫殿杀了过去。
眼见就是一言不合,便要将这群宫女尽数杀了。
“冯大珰,许久不见了。”
一道声音自宫中传来。
这声音苏彻也非常熟悉。
钟山会中的姑射,大梁的宁安长公主。
“冯某拜见殿下。”
既然见到了正主,冯不行自然也就改了态度,恭敬地先是向着宫中遥遥一礼,然后便挥手示意剑拔弩张的甲士们退下。
“冯公公,不知道是何方妖人,竟然惹得你亲自过问。”
宁安公主的声音之中不带一丝情绪波动,好像在说一件旁人的事情。
“回禀殿下,是殿下身边的孙公公,”冯不行斟酌语句:“此人身负魔功,又在殿下身边颇久,缇骑担心……”
“不必担心什么,我知道他的事情。还是请长信侯与冯公公一起进来吧。”
这位宁安公主倒是要把苏彻与冯不行直接请入宫中。
“这……”
冯不行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彻。
“就按殿下的意思办吧。”
苏彻与冯不行直接进了这漱玉殿。
殿阁之内,是一张硕大的千里江山屏风,高约一丈,连横七幅,每一面上面都绘画着山川地形险要之处,这屏风两侧皆是书架,摆放着各类书籍图卷。
两个硕大的铜制仙鹤香炉一左一右夹在屏风两侧,里面燃着安身的沉香,殿阁墙壁上嵌着一颗颗避尘珠,这是唯有寿数百年的大蛇颌下才有可能生出的明珠。圆润光泽自不必谈,还有祛除尘埃,不生虫蚁的功效。
两个粗壮的宫女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香炉两边,见了苏彻与冯不行进来则是一动不动。
转过这架硕大的屏风,后面摆着一个小小的卧榻,宁安公主做书生打扮,额头上绑着一抹蓝色方巾,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麻衣,露着玉足,不着罗袜的斜躺在卧榻上,手里翻着一本已经略微泛黄的书籍。
她见苏彻与冯不行来了,笑着坐直了身子。
“长信侯?”
“正是苏彻。”
苏彻也不见礼,只是这样直直的看着这位同僚。
“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的确,那是见过许多面了。
“或许吧。”
“前几日,我带宫人去摄山进香,略感风寒,只好歇息两日,若有失礼之处,长信侯不要见怪。”
“苏某不敢。”
去摄山进香?苏彻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止心观时,在庙里随意写的字迹,看来自己碰见的那伙倒霉和尚是正撞到枪口上了。
“列位要拿孙行恭,此人既然干系到妖魔,本宫便不再多问,只是我宫中今日出了件稀罕事,正想叫二位给我参谋参谋。”
宁安公主伸手轻轻拍了拍桌子,当即就有宫人捧着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面摆着半截木桩。
“这是?”
冯不行看着那个托盘。
“东海雷击木。”
“长信侯果然见多识广。”
宁安公主冷着脸道:“倒也不是怕二位笑话,我午间贪睡,一觉醒来,就看见枕边摆着这么个东西。”
卧榻旁边?
苏彻一时也想不到空空儿那老鬼竟然把这东西藏到了宁安公主这里,他怎么不藏到皇后的卧榻上去?宁安公主自然不比旁人,她也算是剑道修行上的半个天才,把雷击木放到人家枕头边,瞎子也能摸出来了,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自己找到。
亏得自家还左转右转的费心思,哪里想到这老鬼居然玩弄这些手脚。
这不是坑人么。
“本宫以为,今日能把这雷击木放到我枕边,明日就能拿来别的东西,因此上就想请冯公公帮我看一看,能不能查出来此事是谁做的。”
冯不行走到托盘那里将雷击木举起仔细端详一番。
“此事……”
“放心,本宫知道轻重,绝对不会让人外传。堂堂大梁皇宫居然出了这么档事情,可比当初有人偷司礼监诸位秉笔的腰带还麻烦。”
“多谢殿下体恤。”
“不过冯大珰可有捉住贼人的谋划。”
冯不行将手指在这雷击木上缓缓挪着。
苏彻不待冯不行回答直接开口说道:“贼人好拿。”
因为就在我家。
“长信侯不是已经卸下了缇骑的职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