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0章

“当我抱着纸箱走出领航站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职业登记所去登记自己的信息。期待可以尽早找到一个好一点的工作。但是当我把自己的信息录入登记所用于职业配对的计算机中，屏幕上弹出来的档案中，有一项画了一个大大X，那一项就是无犯罪记录。当时我就惊呆了，明明我并没犯任何罪，为何我的档案中会出现犯罪记录的标志呢。这时候，那么负责接待我的官方人员也意识到了异常，她看了看那个鲜红的X，又看了看我，其中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同情。我讪讪地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表示耽误了她的时间，然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职业登记所。当离开温暖的室内，来到冰冷的室外时，我的心和天气一样冰冷，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会被任何单位或者是公司录取。你应该也知道，在咱们帕杰罗文明，只要一个人拥有犯罪记录，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没有人会冒着风险雇佣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人。”

“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离开职业登记所后，我又亲自前往以前向我释放出橄榄枝的单位，他们看到我的时候很是热情，因为他们那些只能提供低廉工资的职位很少有人来应聘，更不用说我还是正规学校毕业的了，但是当那些面带笑容的人打开我的档案，看到那个大红X时，顿时都冷下了脸，什么都没说就把我赶了出来。”

“至此之后，不甘心的我又找了十几家公司，都因为那个大红X被拒绝了。这时候我意识到如果我不把那个该死的大红X消掉的话，这一辈子都不能找到工作，那么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向错误信息处理部申诉。你也知道错误信息处理部是帕杰罗文明中处理文件速度最慢的机构，那些职员们收到你的信息，把表格往垃圾堆里一扔，然后就不闻不问了，也许有一天垃圾堆满了，那张表格掉落下来，那些职员才会想起来，然后拿起来装模做样的调查一番，给出一个否定或者是肯定的结果，当然，肯定的结果居多，很少有人通过申诉让官方改变他们胡乱定下的结果。不过我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提交了申请书，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那个为数不多的幸运儿。”

“当然，结果让我失望了，此后的数十年间，我每天的都会到错误信息处理部去询问我的事情是否得到了重新审查，但是每次都得到了同一个答案，那就是事件已经提交上去了，尚在等待有关部门的调查，请耐心等待。这是一句非常官方的回复，偏偏这种官方回复却没有办法让人产生质疑，原因很简单，在回复中，这位职员非常聪明的使用了相关部门这个词语。相关部门是哪个部门，没有人清楚，也没有人知道，官方也从来没有公布过，从字面意思上看，相关部门就是和这件事有关的部门，但是具体问起来却没有人知道这些部门的名字。它可能是调查局，可能是内政部，可能是财务局，甚至可能是教育部门，至于教育部门为何会涉及这件事，只有天知道，反正它也是有关部门中的一种。”

“总之，我就是没有办法申诉档案上的那个红X，这十年间，由于找不到工作，我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积蓄。最后不得不依靠官方的救济过日子，你看到我的时候，我当时就是这种状况。”

“对于扎伊鲁勒·韦伯斯的悲惨状况，我虽然心中十分同情，但是也很清楚自己无能为力，当时我扎伊鲁勒·韦伯斯已经连续喝下了十多瓶美酒，已经酩酊大醉了，我悄悄在他的口袋里塞进去了两千信用点的卡，然后悄然离去。”

飞船内，艾玛面无表情的讲完了她和扎伊鲁勒·韦伯斯相遇时的状况。

然后，她瞪着眼看向教官先生，声音颤抖的说道：“从扎伊鲁勒·韦伯斯那里，我意识到了那场飞船失事的事故并不是什么偶然事件，否则官方就不会处理扎伊鲁勒·韦伯斯了。我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她并没有威胁到任何人，却被官方如此针对，那么就说明官方并不是针对母亲，而是针对你。他们想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你，如果你胆敢背叛官方，那么你的下场就会和妈妈一样。妈妈之所以会死，只是当了你的替罪羊。”

艾玛的这番话，让教官先生这个一向冷酷的硬汉脸上出现了动容的神采，他仰着脑袋矗立许久，嘴角颤抖了两下，喉结微动，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艾玛冲到教官先生面前，眼睛中迸发出仇恨的光芒，大声嘶吼道：“所以你告诉我，刚才我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我的母亲到底是不是被帕杰罗大科学院谋杀的！”

艾玛的样子就像是一头疯狂的公牛，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想上去劝慰两句，却看到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我知道现在我绝对不能上前。说实话，我现在心中隐约还有些期盼，我希望通过艾玛来说服教官先生放过我。虽然我知道这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但是对于生存的希望，让我产生了这个渺小的念头。

面对从未有过的激动的艾玛，教官先生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纠结，他长叹一口气，缓声讲道：“没错，你母亲之所以会遭遇不测，和我有很大的关系。你也知道，我由于智商测试分数很低，只能做一些底层的工作，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我暗暗发誓，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绝对会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为此，我一直在等待机会，我知道自己的智商不足以和别人竞争，那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强健的身体了，于是每天我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湖边锻炼身体。当然，这种锻炼身体的方式有点激烈，我从小就喜欢格斗搏击。这种战斗方式是几十万前的古老方式，在骨骼战衣和无人战斗机器人出现后，这种原始的搏斗方式已经被淘汰了，几乎没有人使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面对每秒钟可以射出两千束激光的激光枪和可以对目标进行全封锁的机械人的射击，格斗搏击也许连一秒都抵挡不住。”

“但是，那些装备是我一个穷小伙无法骐骥的，所以我从一些隐秘的地点收集到几十万年前的残存下来的格斗秘籍，悄悄地训练起来，我相信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总有一天我会靠着自己的格斗技巧出人头地。就这样，我默默训练了五十多年，直到有一天早晨，机会终于降临，我在湖边练习那套已经练习了几百万次的格斗术，每一个招式已经被我的肌肉娴熟的记忆下来，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所以我的整套动作显得异常顺利。当我释放完最后一拳，时深吸一口气，收回拳头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一个满头银发的帕杰罗站在湖边的一颗大树下。”

“当然，我练拳的时候，经常有一些人围观，我并不会觉得有任何诧异。但是这个银发帕杰罗人他的身上却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气势，他虽然身上穿的衣服是平常款式，身上也没有佩戴很多智能穿戴设备，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平凡的帕杰罗人一样。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个看似平常的人，看似平常的偶遇，却让我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我觉得这就是我的机遇。我的人生在这个时刻，将得到彻底改变，我将永远不会再被别人蔑视，我也能像那些高智商人一样拥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工作，也许，我还能拥有一栋小房屋，每天食用上等人才能食用的吃食。更加重要的是，我的妻子终于有足够的信用点购买漂亮衣服了。你知道吗，自从我们在登记所办理合法手续后，你的母亲看到影视上那些上等人身穿的淡白色罩袍，总是挪不开眼，甚至她还会把罩袍的图像保存下来，分析哪一种款式的更适合她。但是她也知道，罩袍所用的材料来自一等星西马哈上的一种蚕，价格极其昂贵，压根不是我们能负担得起的。所以，她从来都是闭嘴不言，只是默默的把那些图片珍藏起来。”

“于是，我深吸好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缓步走过去，不卑不亢的向那位老人问号。我虽然智商不高，情商却不低，我知道对于这种上等人来说，他们之所以会留意我这个下等人，唯一的原因就是我有用处。虽然我并不清楚自己的用处在哪里，但是确信这一点。所以，我就打算不停的用语言来试探自己的用处。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老人并没有像那些上等人一样，摆出高人一等的样子，他很平易近人，很明确的告诉了我，他需要我帮他执掌一个专门做脏活的组织。当然，做这些脏活的时候，很可能会受伤，甚至于死亡，并且这种可能性还很大。”

“不过，在我同意加入之前，他表示不会把相关讯息告诉我。我没有任何犹豫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绝对不能放弃。于是，我立刻拿起通话器，向那家工厂的老板辞了职，听到那个肥胖老板在对面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我心中舒服极了。整整五十年，我忍了他整整五十年，为了拿到那点可怜的信用点，我给他做牛做马，我甚至帮他擦地板洗衣服，今天我终于解脱了。不，不但是解脱了，我要报复他！”

“我本以为老人是一个上层人，需要让我处理他那些情妇之类的。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把我领到了帕杰罗大学科学院中。看着四周那些光滑明亮的壁砖，看着来来往往职员脸上挂着的傲娇，看着门口全副武装的威严守卫，我知道那所谓的脏活，一定极其不简单。我也知道，这一次我要发达了。”

“所以，当老者把事情全盘托出，并要求我成立拯救者组织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即使我知道这个组织是造欺骗全体帕杰罗人，会对很多普通人造成伤害，我还是没有任何思索。因为我知道，失去了这次机会，我这一辈子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这时候，老人也说出了他为何会选中我，原因有点出乎我的预料，原来老人经常到那个公园去散步，每一次我打拳发出的摩擦空气的声音都会让他厌烦，甚至有一次，他准备通知人来把我收拾一顿，丢进湖里。但是就在老人已经拨通了号码时，又把通话器挂断了，因为他正在为一件事情感到忧愁，而我正好是做这件事的人。”

“当我问为何我就是那个合适的人的时候，老人笑道，身为一个底层人，竟然每天都花这么多力气锻炼身体，可见我是一个有欲望的人。人有了欲望，才会会听话，才会违背良心干一些常人不敢干的事情。”

“这个理由，如果让那些道德高尚的人听了，肯定会觉得很是悲哀，但是在我看来，这是对我最大的褒奖，因为我对于自己和这个世界有着明确的认知，咱们帕杰罗人文明的科技越来越发达，生产力越来越高，但是平民的生活却越来越艰难，原因很简单，就是借助科技发展产生效益和利润都都帕杰罗大学院用各种方式褫夺了。”

“就拿咱们用来购买各种食物的信用点来说吧，一万年前，一百个信用点可以够一家三口人生活一个月，而现在一百个信用点，只能买到一个最劣质的面包。为何会出现这么大的差异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信用点的发行控制在帕杰罗大科学院的手中。那些大科学家们只要在主脑上动动手指头，就能增加一千万甚至是一亿信用点。这些信用点完全没有成本，流入市场后，无疑会推动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