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锐他们在大山之中连行十几日,有丹巴相随,虽不至于每晚都餐风露宿,但也是狼狈不堪,用朱玉的话说人都臭死了,还好有了这个驿馆,总算可以洗去了一身的尘垢,好好的吃一顿,再在大床上好好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但第二天他们也没闲着,结伴去领略了一下柯乐城的风土人情,还真别说,到底是夜郎都邑,城市还是十分热闹,除了各色濮人外,还有一些来此游历的江湖人士,更有不少在此做生意的汉民商户。
这里整个城市的形制,虽没有长安的那种规整,房屋也是各种各样,样式比较原始古朴,但也绵延出无数条弯弯曲曲的大街小巷,初来这里还真容易迷路。
翁锐他们出来,一直有两个夜郎武士跟着,说是监督他们,但其实啥也不管,就是让他们别找不到回去的路就行。
翁锐出来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那就是要找沌信,他不知道他现在来了没有,也不知道他能带来是么消息,但总得先见到他,他们这么逛来逛去,就是为了给沌信留下记号,以翁锐的手法,别说跟随的两个夜郎武士,就连他们一起来的人也没有几个注意到的。
等一天逛完,翁锐虽说没有见到沌信,但记号留得差不多了,他相信只要沌信到了柯乐城,就一定能找到驿馆来。
第二天一大早,哈吉就来了驿馆,说是夜郎王有请,要翁锐、钟铉、朱山、朱玉和丹巴进宫,连同哈吉一起来的还有夜郎王庭的朝官,显得十分正式,这倒让翁锐有点意外。
夜郎王宫已经是这里最宏伟、最高大的建筑了,但在翁锐和朱山眼里,这也就是比柯乐城里的其他房屋大一些、多一些而已,也许符合他们濮人的审美,但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太高的技巧,更无法在这里面去追求那所谓的道了。
夜郎王多同在一座几层相叠有着尖顶的圆形房屋内接待了翁锐他们,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王工的大殿了,由于是个穹顶,里面倒是十分宽敞。
翁锐他们进殿,见夜郎王的王座设在一个高台之上,倒有几分雄伟之气,说是高台,其实也就是比地面高出两三尺而已,上面的设置倒是挺复杂,前有宽阔的木几,后有高大的屏风,两边还有一些帐幔围栏之物,只是后面屏风上的图案有些凶恶,这可能是他们的崇拜图腾,多同就坐在案几后的王座上。
在王座的两边,各有两名劲装武士站在那里,算是护卫,还有其他的内官侍者相随,而盟相多邦和盟将令亥则站在殿外等着他们,见礼后随他们一起进殿。
“汉民翁锐参见夜郎王。”翁锐诸人在朝官的引导下,上前拱手参见夜郎王,这个礼节还是要有的,因为多同不懂汉话,丹巴则在一旁负责给两边翻译。
翁锐的话里的意思很明确,我们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你不要想多了。
“免礼,”夜郎王多同似乎没听懂翁锐的话,“汉使这两天休息可好?”
“回禀大王,这地方很养人,我们休息得很好,”翁锐道,“但我们并不是汉朝使臣,我们只是普通汉地百姓。”
“汉使不要客气,”多同道,“我知道你们奉大汉皇帝之命前来暗访,我们可是早已归顺大汉,一直别无二心哪!”
反正夜郎王多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是汉使,我先把你当汉使对待总没错,哪怕是诈你一下也行,昨晚多邦和令亥就是这么商量的。
“大王,您可能弄错了,”翁锐道,“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百姓,江湖人士,和大汉朝廷没有关系,到这里也只是为寻找朋友而来。”
“这么说,你们真的不是汉使?”多同道。
“真的不是。”翁锐再次道。
“大胆!”夜郎王多同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你们既不是汉使,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一看这夜郎王的脸变得这么快,翁锐都觉得有些好笑,他还在想怎么回他,但钟铉已经憋不住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道:“夜郎王,你搞搞清楚,不是我们要到你这里来,是你把我们请来的。”
“那你们为什么要来夜郎国?”多同冷着脸道,就像盟将令亥说的,他这口气一定要提着,要给这些人一点厉害看看。
“大王,”翁锐道,“虽说这汉朝和夜郎有界,但从不限制两边的来往,我们到夜郎国来这有什么错吗?”
“这……”多同一时语塞,觉得翁锐的话也有道理,但反过来一想,又拉起了脸,反正就是你们不对,就是要给你找点事,“那你们既然来到本王王庭,为什么见本王不跪,难道你们看不起本王吗?”
“哪能看不起您呢,”钟铉道,“我们大汉的子民有个规矩,上跪天地君王,下跪父母尊上,在这种小地方,我们也就没有跪的规矩了。”
“什么?你说我们这是小地方?”夜郎王多同一听就急了,“我们夜郎国山就有数万座,方国就有十几个,不管朝哪个方向走都走不到边,你们汉朝有我们夜郎大吗?”
“呵呵,大王说的不错,”朱山笑道,“汉朝确实不大,东西走走也就几个月,南北走走还是几个月,不像这夜郎国,我们从进入濮人区,到这里竟然要走上十几天,这太远了。”
“噢!”
朱山的话经过丹巴一翻译,几位武士大吼一声,踏上一步,怒目而视,盟相多邦赶紧上前拦住:“大家稍安勿躁,这都是误会,嘿嘿。”
多帮心说,这都是什么呀,昨晚也不是这么教的呀,为了面子做做样子就行了,这些人的背景他还是了解一些的,要是现在真弄僵了后面可就不好办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大王,”多邦对夜郎王多同道,“这汉朝还是很大的,比我们要大很多倍,地大人多,兵多将广,能人也很多,你眼前的这些人可都是汉朝的能人啊。”
“能人?”多同很是怀疑的看了翁锐他们一眼,“他们有办法能保我夜郎国的安宁?”
“那你也要问问看呀,”多邦道“您眼前的这位可是江湖最有名的门派天工门的门门主,道行很深的。”
“既然盟相说你们都是能人,你们可有法子保我夜郎安宁?”多同道。
“就算有法子,也不能就这么站着讲吧,呵呵。”翁锐笑道。
“好,给各位贵客打坐。”多同道,一听能有保国安宁的法子,翁锐他们一下子又成了贵客了。
这一坐下来,翁锐还真问了一些他们现在的处境和担心,还假装做了一些分析,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送这个答案的。
“大王,”翁锐道,“在我看来,夜郎国要想获得长久的安宁,恐怕只有一条路好走。”
“什么路?”多同道。
“亲汉远越。”翁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