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
侯府承明殿。
锣鼓响,礼乐鸣,百官入朝。
满朝文武按照官职大小,排列成队步入承明殿两边。
大殿之上,两头鎏金玄鸟雕像伏在龙案之下。
玄鸟眼用夜明珠打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秦候嬴霸身着黑红袍端坐在长椅之上,俯瞰整座大殿。
宦官黑夫高声悬唱道:“上朝!”
满朝文武恭敬行礼,齐声道:“拜见君上!”
秦候嬴霸朗声说道:“众卿免礼。”
“谢,君上!”
一众文臣武将躬身谢礼。
随后,从朝臣中站出一名武将来。
他高声说道:“恭喜君上,贺喜君上!”
秦候闻言开口询问道:“哦?卿且说说,何喜之有?”
“君上,昨日,我等均已知晓,北方百戎之娄烦部一夜全灭,嬴疾将军斩获奇功一件啊!”
当听到所贺喜的是这件事情后。
秦候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不仅他,张仪、犀首、魏冉三人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神色。
见秦候如此反应,一众朝臣均是心中疑惑。
看秦候那模样,明显是心事重重。
可北方娄烦全灭,这等此前秦国从未有过的大政绩,秦候缘何忧愁呢?
似是察觉到殿内的气氛不对,大良造张仪为朝臣解释道:
“北方百戎诸部之娄烦部,并非嬴疾将军所灭,此等壮举,乃是另有一方神秘力量所为!”
听闻张仪所言,众大臣均是心中骇然。
他们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歼灭娄烦八万主力,这等辉煌的战绩不是嬴疾将军所为?
而是另有一方神秘力量?
那可是整整八万的百戎骑兵!
除了嬴疾将军带领的五万大军外,还有何方势力能做出此等壮举?
魏国?赵国?
他们恨不得鹬蚌相争渔人获利呢。
怎么可能出手?
那究竟是谁呢?
又或者换句话说。
能够在一夜之间歼灭娄烦八万骑兵的这股力量,究竟是何等恐怖!
这般强大的力量,似乎可以和秦国相抗衡!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当今秦国边境暗中隐藏一股足以颠覆整个秦国的力量。
如此震撼惊悚的消息,让所有大臣都剃然心惊。
一时间,偌大的承明殿内鸦雀无声。
大臣们就连自己砰砰的心跳的声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震惊、疑惑、惶恐的情绪在大殿之内蔓延。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股隐藏在暗中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他们此刻又藏在哪里。
上卿蒙骜站了出来,他神色凝重的分析道:
“君上,若真如大良造所言,他们一夜时间歼灭八万娄烦主力,那这股力量,恐怕要远比预想中恐怖的多!”
大将军蒙骜所言也正是秦候心中的顾虑。
战前根据细作的情报,此番娄烦纠集八万骑兵压境,乃是密谋筹备了半年。
嬴疾将军奉命率领五万兵马北伐也是做好了长期作战的打算。
当初嬴疾给秦候的答复是,粮草要按照一年的准备。
然而,正是这样一场即将打上一年的长久作战。
竟然仅仅一夜之间便结束。
八万娄烦骑兵全军灰飞烟灭。
甚至在战斗结束之前,军前压阵的嬴疾竟然毫无知觉。
好似八万娄烦骑兵一瞬间便全部死光了一样。
能够做出如此统筹规划、并且没有任何大动作便轻松剿灭娄烦骑兵的势力。
其背后的强大程度,至少是八万骑兵的数倍!
有这等恐怖的力量隐藏在秦国暗处,如何不叫人心中忌惮?
大夫甘茂出列进言道:
“君上,臣以为应全民皆兵,立即全国严查,挨家挨户,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股力量找出来!”
相国甘龙闻言立刻驳斥道:
“不可!敌在暗我在明,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与之交恶!
目前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若是贸然惹急了,会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
言毕,相国甘龙出列,拱手行礼,进言道:
“君上,秦国刚施行变法,断不能大兴兵戈!
臣以为,对这股神秘力量,应招抚、消灭做两手准备!
若这股力量愿意被我秦国统领,则以礼相待,徐徐分解。
若对秦国怀有恶意,届时再全面皆兵,掘地三尺也不迟!”
太尉魏冉与大良造张仪闻言齐声附和道:
“君上,臣以为,甘相国所言极是!”
一众朝臣也觉得相国甘龙说的很有道理。
如此强大的力量附身于秦国,若愿意被秦国统帅,则以礼相待徐徐分解。
兵不血刃的将神秘力量同化为我秦国的一部分。
若真是对秦国怀有不臣之心,那为了社稷江山,也只能再兴兵戈了!
朝臣的想法深得秦候心意。
变法初成,他还有一番宏图未展。
况且兵戈刚刚止息不久,百姓刚过几天好日子。
这等时节,也的确不适合再出现大规模战事。
既然君臣一心,此事便如此处理吧。
不过,在此之前,秦候决定考察一下自己的几个公子。
他偏头望向几位公子,开口问道:
“此间事情,你们觉得如何?”
“君父,孩儿以为,甘相国多言极是!”
一众公子闻言均是如此附和。
世子嬴荡却开口回道:
“君父,儿臣以为,甘相国所言有一缺漏。”
“哦?说来听听。”
“招募、打压两手准备应同时进行,礼要备,以防不测的大军也要尽早集结,否则,等确定神秘力量心怀恶意再集结大军,就为时已晚了!”
嬴荡这番话深究起来也是赞同相国甘龙的建议。
但他却增添了一份所谓自想法的补充。
打压、招募同时筹备所有人都知道。
但嬴荡提了出来,就代表他有自己的思考。
而不是像其他几个公子那样只会跟着附和。
而秦候想要看的,就是与众不同,以及自己的思考,即便是装出来的。
嬴荡的表现让他大为满意,他心想:“不愧是本候最喜爱的公子!”
不过满意之余,秦候发现。
三公子嬴天并未参加早朝,这已经是第十次了。
他眉头轻皱,开口感叹道:“这个嬴天,整天游手好闲不关心朝政,怎的就不能跟世子多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