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大妈的电话打到了韩晓晓他们胡同口出去的报刊亭那里,有人跑来喊他们接电话,韩晓晓和弟弟都在学校里,只能奶奶跑过去接了。
电话一拿起来,听到是房东大妈,奶奶很是高兴,可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就隐去了。
“我知道了,麻烦你帮我把那些信都寄来吧。”
回屋的路上,奶奶的脚步有些沉甸,他们祖孙三个的生活正平静幸福着,建军又想怎样?虽然还没看到那些信的内容,她的心情已经不好起来。
等韩晓晓放学回来,哪怕奶奶已经尽量掩饰,依然被她看出来不正常。
“奶奶,你是有啥心事吗?”
看孙女问起,想到等信寄来,孙女早晚也会知道,奶奶也就没再瞒着她。“壮壮奶奶打电话过来了。”
“房东大妈?是有啥事吗?”她好奇起来。
“她说,建军从监狱里寄来好几封信给我。”
一听是那位,韩晓晓脸上的笑也没了,不过还是安慰奶奶道:“许是没啥事就随便写写呢,奶奶你先别忧愁。”
能不忧愁吗,以前但凡这个儿子找来,就没过好事,她不想发愁都不由自己呀。
祖孙俩默契地没把这件事告诉小峰,省内的信速度并不慢,等拿到信,奶奶自己先看起来,看完叹息一声,把信递给旁边坐着的孙女。
韩晓晓一封封信读过去,心情毫无波澜,信里无非就是韩建军表示自己在里头待着多么难熬辛苦,他如今后悔了,很想念家人,想知道儿子小峰如今的情况,也想让奶奶这个母亲给他定期寄一些钱票过去,让他稍微好过点。
韩建军后不后悔的,韩晓晓一点都不关心,也不信,对于他过得好不好更不在意,不过奶奶肯定还是在意的,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她直接看向奶奶。
“奶奶,你要回信吗?”
“我。”奶奶犹豫起来。“唉,那就回一封吧。”
奶奶想怎么做,韩晓晓都支持,说回信她就拿出信纸和笔递过来。
坐在桌前,奶奶一笔一划写起来,其实她也没写太多内容,只让韩建军在里头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她和孙女孙子都很好,告知了儿子孙子小峰如今在自己跟前,至于钱,也打算寄一点,信里她说了祖孙三如今一起生活,也需要花费不少,是以多的钱没有,就这些了。这也算是一个老母亲最后的仁慈吧。
写完,把信纸叠好放进信封里,奶奶又往进放了两张十块钱,就把信封用胶水粘上了。
贴上邮票,韩晓晓骑车出去把信塞进了邮筒里。
信里,奶奶完全没提祖孙三人已经搬到省城的事情,只让儿子误会他们还租住在房东大妈那里。
寄出去信,奶奶才告诉小峰父亲韩建军来信了,说他父亲挺想念他的,她已经回了信,说他们都好。
对于父亲,韩小峰比起母亲感情又远了一点,尤其是父母那会因为父亲出轨吵架,他年纪虽小,可也记得那些事,心中要说对破坏了家里和谐的父亲一点埋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闻言也只是稍微高兴了那么一点,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看孙子反应不大,也没闹着要去见他爹,奶奶的担心才完全放下。
韩建军终于收到回信,别提多高兴了,可发现寄来的只有二十块钱后,便有些不满起来,待看到信里的内容,知道儿子如今在母亲跟前生活,他和妻子姜文兰一样的想法,他对母亲不孝顺,可却知道母亲不会对小峰这个孙子不好,放心儿子的同时也对妻子埋怨起来,对其娘家姜家也很不高兴,他还不知道,姜文兰已经坚定了和他离婚的心思,就等着出狱后付诸行动,还以为妻子就是随便闹闹。
监狱的来信没对韩晓晓造成任何影响,她依然过着自己平静又充实的生活。
绣芳斋盘了一次账,盈利不错,她和乔九拿了些盈利的分红,其余的钱仍放在店里账上,以作资金。
拿了书法比赛一等奖,她也没大肆宣扬,就身边几个人知道,不过班主任苏老师知道后还祝贺了她,觉得自己的学生多方面发展很是不错,再拿一次省三好学生都还有戏。
天气转暖,省实验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季运动会,先是班主任苏老师在班里讲了一番为班级争光的话,随后体育委员就开始在班里询问同学们报什么项目。
问到韩晓晓跟前时,她看了一下现有的项目,直接选了个大家最害怕的长跑。
长跑班里总要有人跑的,既然她已经是班里的一员,又身体素质可以,那就让她来啃这块硬骨头吧,也为班里贡献一份力量。
大家都知道她的那些事迹,又目睹她和体育老师切磋过,看她选了长跑,体育委员一点都不惊讶,反而觉得激动和欣慰,若是长跑的项目一直没人报,他这个体育委员也得发愁。
王劲松看着瘦,却也不畏惧比赛,也报名了一项跳高,顾晴则报了个短跑项目。
最后韩晓晓还在体委的恳求下,报名了4×100米女子接力赛和跳高项目。
运动会是在放假前两天召开的,总计要进行一天半。
广播里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省实验三个年级上千名学生按着班级依次进入操场,在领导们各自讲话完毕后,又进行了裁判代表与远动员代表宣誓,运动会才正式开始。
韩晓晓早上没比赛项目,只有顾晴有,她就做起了啦啦队给同学们加油鼓劲,还有负责写宣传稿的学生不时把一些振奋人心的稿件送往校广播站。
跟着同学们四处奔跑着替班里参赛的人加油呐喊,看着操场上一个个青春靓丽的身影,韩晓晓觉得是那么鲜活有趣,也越来越舍不得自己如今的身份与生活,她似乎有些明白渡清老和尚的话了,在大殷,还有哥哥,还有许许多多亲人在一起,而在这里,奶奶和弟弟就只有她了,若是她忽然不见,她完全无法想象奶奶弟弟会怎样,都是亲人,可她的心里的天平却已经在慢慢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