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多草地,营帐就驻扎在一片草地上。
这日,唐小糖带着几个士兵勘察地势回来,把战马迁回马厩时,看到有一队士兵护送一辆囚车过来,阵仗不小。
唐小糖余光扫了眼,穿过那些护送的士兵,囚车里的人虚弱得不成人形。
折磨成这个样子,肯定是犯下了大错,行军打仗偶尔会出现奸细探子,囚车里的人大概就是了。
和她一起勘测地势的郎将说,“押送的不是禁卫军副统领郭开吗?”
他视线紧紧黏在护送队伍里,为首的人身上。
“禁卫军?”唐小糖疑惑,“这些人是从京城来的?”
禁卫军负责皇城安危,和戎族交战用不上禁卫军,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乱子?
“应该是。”
唐小糖把战马迁回马厩,然后往裴云初所在的主帐去了。
在军中久了,唐小糖比较熟悉,赶到主帐的时候,禁卫军副统领还没把犯人护送过来。
裴云初看到她回来,把手上的事情放下,“累了吧,让你留在这里,你就是闲不住往外跑。”
见识过唐小糖的功夫,但现在不是单枪匹马,出去勘察地势,没遇见敌人还好,遇见了就是一场恶战。
“你不让我穿战甲,总该让我找点别的事情吧!”
唐小糖倒了杯茶水,润润嗓子。
裴云初不赞成,“都是草原,能怎么埋伏?”
“这次去,我真的有发现。”她走到沙盘边,指着一处低缓山势,“这条是小路,旁边有个狭窄缝隙,穿过缝隙,可以绕到敌后。”
她又说这里的缺点,“缝隙逼仄,一次只能过一人。最多只能埋伏三五几百人,多了会发现。”
唐小糖比较建议,派一批精兵过去。
“陛下,京城来人了!”
营帐外面,士兵传话的声音响起。
自从唐小糖过来之后,陛下的小日子就过得不错,一般除了议事以外,侍奉的人基本都在外面。
士兵声音刚停,就听到一声清冷洪亮声音,“属下禁卫军副统领郭开求见。”
营帐里,裴云初拉着唐小糖坐下,对着外面说,“进来。”
看到禁卫军副统领,裴云初首先就问,“皇都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禁卫军负责拱卫皇都安全,能让副统领离京,京都那边不但发生了事情,而且还不是小事。
唐小糖坐在裴云初身侧,想到刚刚在马厩旁边看到了囚车,副统领是押着囚车过来。
副首领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是安乐侯写给陛下的书信。”
营帐里也没有侍奉的人,唐小糖走过去把这封信拿给裴云初,听到裴云初说,“你念吧!”
唐小糖把印了火漆的信打开来,先草草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看到里面的东西,她心里惊诧。
书信里携带的信息量实在太大,远远超过了唐小糖的认知。
出于震撼,她又重复看了一遍,想到苏青禾本来就是书穿者,那知道的东西搅动风云,其实也不足为奇。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唐小糖还是把书信给裴云初,“你自己看吧!”
裴云初看完这份书信,脸色瞬间沉下去,眸子里都是阴鸷。
他捏紧了那封信,心里陷入挣扎,“把她带进来。”
押送的囚车就在营帐外面,囚车里的人很快就被带进来,那身囚服上面染着血,上面血迹干涸,早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
那张脸,明显是苏青禾。
她现在的样子,早已经和原本清水出芙蓉的美感不一样,只有说不尽的狼狈。
苏青禾被禁卫军副统领丢到地上,她堪堪用手撑起来,坐在地上,她的手上脚上都是镣铐,晃荡的时候铿锵直响。
“咳咳咳——”
苏青禾撑坐在地上,虚弱咳嗽了两声。
看到眼前迷迷糊糊的两个影子,她定睛细看,看到坐在裴云初身边的人,眼眸闪缩了下。
“你们……”
裴云初把那份书信丢到苏青禾面前,闷声问,“这些,都是你挑起来的?”
和苏青禾认识很久,他不信苏青禾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搅动风云。
可唐邈的这封信写得很清楚了,上面都是苏青禾的供词。
苏青禾从地上捡起那封信,她指尖带着颤抖。
信上的内容,是用她身上这些伤痕换来的,唐邈对她严刑逼供,逼供出来之后把她送到了军中。
唐邈根本就不怜香惜玉,在严刑逼供,和在一些计谋下,她心里防线一点点的攻破,她把事情都吐出来了。
北方戎族是她挑起了战事。
京城里还有一些死忠于前朝的人。
还有南蛮族灭族之后,流亡的那些族人,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负责护送的郭开不知道书信的内容,不知道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卖国行为,人已经送到,他退下:
“安乐侯说,他差不多把苏姑娘身上的秘密挖出来了,也已经把人送过来了,剩下的就看陛下怎么处置。”
裴云初摆摆手,让郭开退下。
营帐里只剩下裴云初苏青禾和唐小糖。
裴云初走到苏青禾前面,负手而立,居高临下望着她,眼神里带着厌恶,就像看待阴沟里的臭狗那样。
苏青禾脑袋里恍惚了一下,觉得眼前的人宛若掌控她生死的谪仙。
看到裴云初嫌弃的眼神,苏青禾心尖颤了颤,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陛下!”
苏青禾脑袋里想起那位白月光和裴云初之间的过往,仿佛濒死之人抓到了一块浮木。
她改口喊道,“云初哥哥。”
裴云初眼神冷冽,仿佛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苏青禾。
居高临下望着她,“你还想说什么,这上面记载的东西都是假的吗?”
和北方戎族合谋,又联合忠心耿耿对前朝的那些人。
这个行为,卖国叛国。
“云初哥哥,你忘了我救过你吗,还因为你,被长乐公主迁怒。”她偏了下头,往唐小糖那边看过去。
唐小糖双手抱胸,嘴里啧啧笑着,苏青禾这是打算打感情牌了。
她目光落在裴云初身上,唇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苏青禾散布她消息的那些事,且先看看裴云初如何处置她,要是不满意,她再算账。
裴云初挥手,将她那只胡乱攀扯的手掀开,“行,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坐回营帐里主位上,睥着地上浑身血迹的苏青禾,看她能如何解释。
苏青禾手里抓了个空,心里有些慌,“云初哥哥……”
裴云初打断她的话,“你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胡乱攀扯!”
裴云初接着说,“念在往日情分上,朕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拿不出一个正当理由,以叛国和奸细论处。”
叛国,奸细。这两个词语反复横挑在苏青禾心里,她眼眶里蓄起一筐泪水。
心里,她酝酿了良久。
抬眼看到裴云初冷漠至极的眼神,她痴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