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乔治尼根的难题

“你之前在同莱加特长老的交流中似乎也对报纸极为看重？”

返回旅馆后，即使是雅莉希亚也从兴奋中冷静了下来，塔玛拉家族的未来已经出现了光明的希望，而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家族把握现在拥有的和即将拥有的，那么家族重新拥有第四纪的地位只是时间问题。

作为第四纪大贵族，她所接受的教育中认为除了自身力量的强大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财富。而财富中以土地、矿产最为重要，可这似乎在罗尔斯眼中，报纸才是最重要的，连和他关系最密切的律所都被排在后面。

罗尔斯将眼镜摘下放在一旁，没有直接回答雅莉希亚的问题，反问道：

“你认为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或者对于塔玛拉家族来说最需要什么？”

“力量？”

“如果塔玛拉家族有一位序列1，那其余的都不需要，但这一点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罗尔斯摇了摇头，要是能做到这一点，那就不需要他，不需要“不定之雾”了。

“财产？”雅莉希亚按照自己接受的教育给出了答案。

“塔玛拉缺少这些吗？”罗尔斯抬了抬下巴，笑着看着她。

论财富其实塔玛拉家族并不会比尼根家族、霍尔家族差，甚至要远远超出。两位序列3，五位序列4，大量封印物，以及上千非凡者，千年积累的知识……这些东西远远不是能用财富来衡量的。

但是无论是尼根家族还是霍尔家族都不会愿意拿自己的家族去和塔玛拉家族交换，因为这会丢失他们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影响力。

“其实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否则贝尔纳黛提出合作，愿意将她掌管的产业交给塔玛拉家族时，你就不会那么兴奋。”

雅莉希亚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还是闭上了嘴巴，目光游离，看向窗外。

“如果这是在第四纪，非凡世界没有隐藏的话，那塔玛拉家族只要投靠某个国家，自然就可以获得自己想要的。可现在不一样，七位真神将神国搬至星界，非凡者消失在大众视线之内。

连曾经和你们一起并列的奥古斯都家族都将政务交给了议会和内阁，受到尼根、霍尔等大贵族的限制。虽然这背后有教会的支持，可这些大贵族们确实有足够的力量限制住奥古斯都家族。”

即将发生的尼根公爵遇刺一案，虽然是因为“时代的潮流”，可究其原因是乔治三世等不及了。他所推行的制度变革触碰了土地贵族，也就是原有统治阶级的利益，而尼根公爵就是土地贵族的代表。

这位公爵虽然无法抗衡“时代的潮流”，但是他可以拖延。根据罗尔斯的了解和经历，保守党虽然在退缩，但是在尼根公爵的带领下和新党达成了不少条约，比如《谷物法案》、《济贫法》、选举的财产限制、提高工人报仇、改善劳动时间，甚至包括前段时间允许新党支持的《贝克兰德邮报》并购无党派意向的《每日观察报》。

这其中既有退缩，向新兴阶级让步，又有坚持，保证贵族的统治。

而且虽然新党背后新型阶级的支持占据了很大部分，但霍尔伯爵这样的大贵族同样存在，即使放弃了土地贵族的坚持，但他们绝对不可能背叛贵族阶级。

末日还有不到二十年，如此继续下去，贵族完全可以坚持到末日之后。

所以，只有尼根公爵这位贵族领头羊倒下，才能让乔治三世的制度改革继续下去。

尼根公爵死后，以菲利普的性格很难重新团结保守党，也无法同新党站在一起。更重要的是，贵族对风暴教会的信任会降低，从而导致风暴教会对军方的影响也会减弱。更别提之后黑夜教会、蒸汽教会都要入驻军方，三大教会各自牵制之下，短时间之内谁也获取不到利益。

“而这些贵族之所以可以限制王权，应该和三大契约有关。”

“三大契约？那是什么？”

罗尔斯拿起眼镜，看着上面的镜片微微摇头：

“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但我猜测应该是和第四纪四皇之战有关。四位皇帝真神陨落，真实造物主被封印，原初魔女被重创。除了奥古斯都、艾因霍恩这四个家族外，已经没有可以活跃的天使家族了，也就是说七神和祂们的教会是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既然如此，那七神怎么会放心把自己的信众交给奥古斯都等家族来管理，要是再培养出一位甚至两位真神皇帝，那神战就会再一次继续。所以，两方必须要达成合作，三大契约应该就是合作的条款。

我只知道其中有一条是，每一位国王最高只能成为序列5，但能推测出一部分内容。七神将自己的神国搬到星界，除非重大事件，否则不会干扰教会，也不会出现神迹来吸引信徒；而北大陆四国获得真正的权力，但同样不得宣扬自身力量，让非凡者的事情只在少部分人中传播。”

“王室有了种种限制，为了保证自己的统治，必须要分封贵族。有了权力的贵族在上千年的发展中，逐渐掌握了大量的资源，他们联合起来足以威胁到国王的统治。而七神教会也会为了限制王室，选择在贵族中扶持自己的信徒，这样让教会地位愈加稳固的同时，也能保证神灵锚的数量。”

罗尔斯重新将眼镜戴上，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半轮红月：

“塔玛拉家族虽然拥有财富，但是这些财富只有你们拥有，无法威胁到奥古斯都家族的统治。可这些财富一旦和人挂钩……”

他竖起一根手指，“10镑可以和一个人挂钩的话，贝尔纳黛给予你们的财富可以影响到几十万人。在鲁恩的某些选区，选民不足5000人，甚至有的连100人都没有，而你们可以凭借自身的影响在下议院锁定至少10个席位。

而一个家族的影响力，除了财富外，就是爵位和历史，后两者你们都有，但要么不被承认，要么不能说出来。但就只能依靠宣传，而现在最好的工具就是报纸。

现在一份报纸价格只有1便士，大部分人又没有自己的想法，哪怕你在报纸上编一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是伪造的故事，都会有人以为是真的。

假如鲁恩几份大报纸同时报道国家要发动战争，即使是假的，当天报社所有人都以虚假新闻被抓了进去，那也会引起整个国家的动乱。”

罗尔斯摊开双手，仿佛手中就捏着一份报纸一样：

“这就是报纸能带给塔玛拉家族的力量，但前提是你们可以掌握它。”

作为“律师”，他的言语本身就具有扭曲和引导目标思维的力量，更何况他在位格的加持下，几乎所有能力都能发挥出半神层次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在对大量普通人的引导上，还要超过同层次的“观众”，只是在精细程度上远远不及。

雅莉希亚作为“不定之雾”的眷者，“仲裁人”、“律师”途径非凡者的能力对她影响有限，但绝不包括罗尔斯，她毫不犹豫地将莱加特长老的打算说了出来。

“呵呵……”见成功将她注意力从信使身上转移，罗尔斯笑了笑，不怎么在意地挥了挥手，“这很正常，莱加特长老作为塔玛拉家族的领导者，他能意识到报纸的作用。

我可以给他提供一些建议，“神秘女王”虽然答应了合作，但短时间之内很难有结果。你们还可以先从一些大城市的小报纸、小杂志上入手，没有人会注意他们的动向，无论是换了老板还是倒闭都很正常。

报纸可以粗糙一些，将成本降下来，然后免费放在酒馆、地铁、工厂附近，前期或许会赔钱，但后续可以依靠广告来赚取利润。将目标群体放在工人等低收入群体上，报纸上的广告、内容也要朝这方面倾斜。

至于杂志，按照大部分杂志的目标客户去做就可以了。相比于报纸，要更加精良一些，它们的阅读者往往都是家境还不错的女性。在内容上以故事为主，真假无所谓，让读者感兴趣就行，比如……”

罗尔斯将前世看过的几份杂志比较喜欢的部分综合一下，什么《读者》、《意林》、《故事会》，心灵鸡汤、幽默笑话、伦理故事、狗血剧情，稍微拼凑一下，弄出一份较流行的杂志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到贝尔纳黛将涉及报纸的股权交给你们，就可以上下统合出一个以报纸、杂志为主体产业的集团。阿霍瓦郡的维恩家族就是这样，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廷根搜集相关资料，和他们接触，新党掌控的《贝克兰德邮报》正在并购《每日观察报》。

等一下，那份免费报纸在最开始肯定会受到抵制，遭遇许多麻烦，你们可以派家族的‘仲裁人’、‘治安官’驻守在酒馆、地铁、工厂附近来保证安全。除此之外，这些人也可以进入城市去当赏金猎人，只要前期注意就不会吸引到太多目光。”

看着努力记忆的雅莉希亚，罗尔斯微微点头，其实只要等到战争爆发，一切问题都会被隐藏，塔玛拉家族就可以悄无声息的融入鲁恩。

其实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塔玛拉家族整体融入马锡对他更有利。但是贝尔纳黛手中的资源对马锡、伦堡等国的影响有限，远不如因蒂斯和鲁恩。另一方面是战争一旦爆发，马锡肯定会沦为战场。

所以，综合考虑，鲁恩才是最佳选择。

毕竟不同于伦堡和塞加尔，马锡才是鲁恩的邻国，彼此国土接壤。

……

“慷慨之城”拜亚姆，“金币赌场”。

在鲁恩王国内部，赌场是不被允许的事物，只能以一个个房间的形式附属于酒吧，但在王国广袤的海外殖民地上，它不仅合法，还是支柱性产业，其中，罗思德群岛的拜亚姆和东拜朗的阿勒瑟在这方面最为出名，贝克兰德和间海沿岸的不少富翁会专门前往，豪赌一把。

“金币赌场”就是拜亚姆最知名的赌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家赌场背后站着罗思德群岛的总督——乔治·尼根。

得力于罗塞尔大帝的发明和改进，赌场有了更多可以让人倾家荡产的赌博游戏，比如扑克衍生出来的升级、斗地主、德州、昆特等，也有较为简单的轮盘赌。

在赌场大厅的一侧，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他们围观的对象就是在进行轮盘赌。按照规则，桌面上会有七位参阅者，有人赢就有人输，可现在这七位参与者面前的筹码都高高摞起。

按照筹码上的数字，他们面前的筹码少的有几百镑，多的甚至超过万镑。但是筹码少的人笑容满面，那个戴着黑色礼帽，帽子下头发自由披散着的男人面前筹码最多，脸色冰冷阴沉。

他对面的荷官身上的白色衬衫和红色马甲都已经湿透，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如果不是周围的人拥挤着支持住他，他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轮盘赌的规则很简单，1—36个数字，分为红黑两色。一个象牙小球随着轮盘转动，滚到哪个数字，压中这个数字的人就获胜。按照参阅者压法的不同，赔率也不同，而最大的赔率自然是只压一个数字，那样会赔35倍。

而荷官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对面那位参与者，每次都压单数。虽然不乏有赌运气的顾客会这样做，但后果往往都是血本无归。可是那位参与者每压两次必中一次，每次只压50镑。

几场下来，筹码已经超过万镑。

荷官已经不敢去碰那枚精致的象牙小球，扶着桌面，仿佛只要对面那位顾客再下注就会一头栽在桌面上。

而其他参与者都笑眯眯地看着那位顾客，他们在刚刚的赌局中赚了不少。这还是他们有所顾忌的情况下，否则他们面前的筹码甚至会比只下50镑的男人更多。

“让一让，让一让！”

人群被推搡开来，一位笑容满面，眉眼间却不失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拿着一支烟斗，眼袋深沉。

这是“金币赌场”的老板——文森特·霍夫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