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向愚者先生作报告

历任罗思德总督只会接受奎斯特·拜耳这样的大型公司负责人的“捐款”，但乔治·尼根低价购得了一些股份，将自己的人安排进了各大公司，而且依仗着尼根家族的力量并不在意艾弥留斯·利维特上将的居中调和。

如果不是顾忌利维特家族，这间公司早就成为尼根家族的财富。即使是现在这样，奎斯特等人也担心艾弥留斯上将会在乔治总督到任前调走。一旦发生这种事情，那么拜耳家族的财富可真的就要被榨干净了。

要知道这里只是鲁恩的殖民地，大人物做事不需要顾忌太多，只要给一个过得去理由就行了。国王不一定能指挥议会，但殖民地的总督可以指挥地方议会。

所以罗尔斯在奎斯特等人的梦境中主要渲染的就是乔治·尼根可能会在明年大选之前将拜亚姆的利益掠夺走，以弥补尼根家族失去对议会控制权的丧失以及土地收入的减少。

毕竟在大部分人看来，明年的换届，保守党很有可能要失去多数党的位置，新党的领袖会成为新任首相。

而奎斯特等人需要做的是让账目上出现亏空来转移财产，甚至连理由都是现成的，谁让“五海之王”纳斯特一直在罗思德海域徘徊不走，让大量货物积压在了码头。在这之前他们都或多或少做过这些事情，只是不那么明显。

至于现在这些人是否有能力和手段完成这些，那就不是罗尔斯能关心的了。不过在雅莉希亚处理好首尾后，只要不是风暴教会出动“不眠者”途径的半神层次的封印物或者“海王”亚恩·考特曼亲自检查，他们被察觉受到非凡能力干扰的可能性就很小。

他们只是一群商人，无法同总督乔治·尼根这样同风暴教会关系密切之人相比。一般的非凡者去检查也只会认为这是受到现实情况的影响，这群人铤而走险而已。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罗尔斯将倒扣的“捕梦之镜”拿了起来，熟练地删改起相关记忆。除了有关他潜入的相关记忆外，还将梦境安排在了一周之前的记忆中，这是为了防止风暴教会的“阅读者”怀疑。

毕竟乔治·尼根涉及的大部分公司都发生这样的问题肯定是不正常的，在罗尔斯的安排下，是奎斯特·拜耳最先开始制造亏空，之后其他公司的负责人察觉到后纷纷效仿而已。

记忆修改完毕后，罗尔斯将“捕梦之镜”用黑布缠绕起来，一旁的雅莉希亚深灰色的眸子中浮现淡白的雾气，她伸出双手在空气中拨动着什么。

她在利用自己秩序践行者的身份“扭曲”秩序，相比于罗尔斯只能模糊感受，“律令法师”已经能了解部分世界的底层规则，“神秘减弱，现实增强”就是在这种基础上诞生的能力。不过相比于其余的“律令法师”，作为“不定之雾”眷者的她可以利用“扭曲”做到更多同途径半神无法做到的事情。

如果将秩序比作一个系统的话，只要你进行了操作，就会被记录成代码。即使是非“仲裁人”途径的非凡者，只要有相关能力就可以察觉到某个人或者某片环境是否受到了非凡能力的影响。

比如“阅读者”途径在序列7“守知者”阶段就可以解析回溯还原一定区域内所发生过的事件，“占卜家”、“解密学者”也能做到这些。雅莉希亚要做的就是将这部分代码进行扭曲，以达到反占卜的效果。

罗尔斯看向东面的另一条大道，下一家是拥有数十个咖啡种植园的杰里·佩顿。

……

罗思德海域边缘。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代表着“五海之王”纳斯特的“黑皇帝号”缓缓从虚空浮现，覆盖着纯粹黑色的巨大三桅帆船船身虚幻，给人以这艘船早已沉没，现在航行的只是它的灵魂之感。

随着那船只完全进入现实世界，深蓝的海水拍打在船身上，虚幻感迅速消散，甲板上水手的奔跑声和谈笑声也从模糊变得清晰，只是在经过那张背靠着船舱立着的两三米高的斑驳石椅时，就会下意识降低声音，脚步也要快上许多。

因为石椅上坐着位能与古代巨人媲美的庞然大物，他留着刚过脖子的黑色胡须，头戴高高的尖塔皇冠，身披黑底银边的华丽长袍，脸庞线条坚硬深刻，充满威严，让人下意识就想埋低脑袋。

尽管他现在的姿态很放松，肘部支在扶手上，手掌握拳支住下巴，深黑的眼眸中暗红的光芒收敛，倒映出远处的海面和天空。

可作为最强大的海盗王者，即使姿态放松也只会让人感到恐惧。

“黑皇帝号”在海面上漫无目的的航行着，威慑着这片海域中所有航行的船只。

不久，船舱内一位身着袖口领口花纹繁复的因蒂斯衬衫，披着暗红色船长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的步伐不是很快，每一步也很正常，可在他脚下距离的衡量标准似乎出现了混乱、出现了扭曲，眨眼之间就来到那张石椅前。

这是“黑皇帝号”的二副，“恐惧子爵”伯德·马斯坦。他微微弓腰，视线看向甲板，递出了一张纸，恭敬地说道：

“伯爵，加尔加斯群岛传来消息，前天，塞尼奥尔袭击了那里的首府‘白色之城’拿斯，击杀了战神教会裁判所的处刑官和弗萨克军方的一位准将，掳走了将近一千人，并在一座附近的小岛上进行了血腥祭祀。”

虽然“黑皇帝号”在海上有着不亚于北大陆四国的情报系统，但受限于情报传输的问题，一旦他们进入灵界或者远离岛屿时，就收不到各地汇总来的情报，只能将某个时间固定为情报传输的时间段。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那张电文自动飞进了坐在石椅上的纳斯特手中，并在这过程中凭空变大了两三倍。甲板上的水手也知趣地远离了那张石椅，或走动甲板边缘，或进入舱室。

“五海之王”看着手中的电文，深黑眼眸中的暗红光芒吞吐不定，威严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将这条消息让罗思德群岛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知道塞尼奥尔要来了。另外，搜集弗萨克帝国在苏尼亚岛的动向，包括舰队和战神教会。”

前者是加大对罗思德群岛的震慑，后者则是担心弗萨克帝国的反击是否会打破大海上的平静。即使是海盗王者也愿意去劫掠军舰，强大而丰沛的火力以及上面的非凡者都是令人非常头疼的。

“是。”伯德·马斯坦点了点头，紧接着询问道，“塞尼奥尔那里是否要……”

作为情报系统的负责人，他很清楚负责加尔加斯群岛上非凡者实力情况。

战神教会是弗萨克帝国的唯一合法宗教，高序列强者的人数确实要比黑夜女神教会多一点，但也就一点，即使加上弗萨克皇室和军方的半神，在国土辽阔，殖民地不少的情况下，因为有太多关键的地方需要保护，人手也同样吃紧。

远离帝国，地理位置普通，暂时只有捕鲸相关行业发达的加尔加斯群岛毫无疑问只能排到第二序列，没有半神层次的非凡者看守。

战神教会的加尔加斯大主教只是序列5的“守护者”，裁判所的处刑官是序列6的“黎明骑士”，皇室的那位男爵是序列5的“收割者”，那位军方准将是“阴谋家”。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塞尼奥尔动用舰队也无法做到在两位序列5和众多岸防炮威慑下，劫掠将近一千人，并且还击杀了一位处刑官和一位军方准将。

虽然那两位序列5活了下来，但塞尼奥尔的舰船上肯定有一位半神。这让“恐惧子爵”愈发觉得自己的那个侄儿身后肯定有秘密，“黄昏中将”的死亡绝对不像之前的情报所说的死在“独眼骑士”安德列耶维奇手中。

可罗尔斯究竟是怎么在一位半神面前做到这些的？难道知识教会那位“预言家”多萝西·洛夫莱斯一直在保护他？

“不需要，应该是‘玫瑰学派’的半神，不用去招惹那群疯子！”

纳斯特手中的电文化作灰烬，消失在海风中。

在七位海盗将军中，大部分都遵守了他制定规则，违背的情况很少，但只有两个人例外。其中一个就是“血之上将”塞尼奥尔，但其背后的“玫瑰学派”让他非常忌惮，那是一群疯子。

另一位是曾经他的下属“地狱上将”路德维尔，在爱德华·莱托叛逃后也选择了独立，原本是要被他处死的，但不知道“灵教团”为什么突然跑了出来，在付出了一部分代价和展示力量后，他也就不再追究了。

后来，纳斯特才知道路德维尔在经过狂暴海时，意外获得了一枚据说是“死神”遗留的戒指，而且灵教团的人还无法取下来，只能将其顺带吸纳进来，并让其不断探索苏尼亚海东方尽头的世界。

“是。”伯德·马斯坦后退进入了舱室。

……

啪

将那只装有“不老男爵”的木盒合拢，罗思德群岛总督乔治·尼根目光阴冷地从面前的一份报表上扫过，沉重的气息从鼻腔中喷吐着，胸膛起伏不定。

他久违地没有在处理工作时将那副“不老男爵”戴上，他害怕因为自己的情绪起伏而导致负面效果对他产生更大的影响。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感觉自己的肺要炸掉了。

已经是月中了，也到了各大公司分割收益的时候了。已经在拜亚姆生活多年的乔治总督很清楚，最近到了咖啡收获的季节，成千上万磅的咖啡豆就要从这里运往国内，在卖到北大陆其余三个国家。

这意味着，这个月的收入会远远超过上个月。

在月初的时候，他在给尼根公爵的电报上写道这个月预计他可以拿到15万镑的利润，在扣除掉自己的那一部分，尼根家族能拿到10万镑左右。这在《谷物法案》被废除后，已经算得上一笔较大的收入了。

可是现在，上交上来的金额堪堪满足了乔治总督自己能拿到的，这还包括了“金币赌场”等其他收入来源。如果只依靠这些公司所上交的钱，那连他自己的钱都不够分的。

他将那几份报表狠狠地摔在桌上，有些浮肿的眼睛瞪着办公桌前身穿燕尾服正装、作秘书打扮中年男人：

“亨利，告诉我，为什么只有这些？我的钱呢！那些家伙是不是偷拿了我的钱！”

秘书亨利咽了口口水，不敢看那双浮肿带有血丝的眼睛：

“总督先生，我已经找人去查看各公司的账本了，也询问了一些人。从……从目前来看……”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从目前看，应该是没有问题。”

“应该？”乔治·尼根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抓住了那几份报表砸在了亨利脸上，“应该！你知道这个单词值多少钱？那是10万镑！”

秘书没敢躲避，他立刻弯腰将保镖捡起，低着头继续解释道：

“总督先生，我们今年的咖啡豆取得了丰收，而且品质相当不错，已经能和东西拜朗的优质咖啡媲美，所以有一批商人提前预订了大批量的咖啡豆。但是因为‘黑皇帝号’的频繁出没，以及众多海盗的劫掠，这些被预订的咖啡豆都被积压在码头了。

我们迟迟没有将货物送达，必须要支付高昂的违约金，而且最近的天气不好，许多咖啡果实已经因为来不及晒干开始发酵，这影响到了后续的销售。

据奎斯特·拜耳等人所说，如果不是刚刚进入咖啡成熟期没有多久，产量还没有达到巅峰，我们会损失更多。但同时这会让市场上的咖啡供应量减少，价格上升，所以要是能尽快驱逐海盗，天气转晴的话，那么我们就不会亏损太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钱以后还会更少是吗？”

乔治·尼根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办公室内，让秘书亨利背上立即沁出了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