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没事,我只是摔到了脑袋有些晕乎,我没傻。”
闻言谢氏眼泪又要落下来了,可怜的孩子啊。
姜瑟想着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有些事要快些弄明白。
“今年是什么年?”
连今年是何年都不记得了,还说自己没有傻,虽是这么想着但还是告诉了她:“今年是建平二十六年。”
二十六年?她这是回到了六年前?
姜瑟低着头借着吃杏花糕隐藏自己惊骇的表情。
怎么会?我回到了六年前,现在京城里的云宛央还存在吗?一切的疑问凭借现在的她是无法得到答案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高瘦男子披着蓑衣踏入门中:“这天气真是邪了门了。”
“老爷,你回来了。”沈妈妈道。
“唉,是啊。”姜伍整理好衣衫,不等进门便喊道,“锦儿,瑟瑟,爹回来了。”
“爹!”姜锦跑过去迎接他,姜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父亲一词好像离她很远了。
“瑟瑟这是怎么了?怎么见到爹不高兴啊?”
谢氏连忙把他拉进屋内,好一会姜伍才愁眉苦脸的走出来。看着姜瑟也不说话。
姜瑟看着姜伍,他体型偏瘦,但五官硬朗,许是读书人眉眼中还带着一丝书卷气,看上去清俊不凡。
或许是他眼中的心疼太过明显,姜瑟一时也有些动容:“爹,你放心吧我没事,我只是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没事,瑟瑟,爹拼死也会养你一辈子的。”
姜瑟无奈,这一家子人都认为她痴傻了,这可如何是好。想要出门,必须得证明自己不傻。
眼睛一转随手到书架上拿起一本书,张口念到:“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还真不傻?谢氏和姜伍对视一样,这瑟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识字?
不管那么多了,总之姜瑟是好的。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女儿。”
沈妈妈这时,把饭菜端上来,很朴素的一餐,几乎没什么油水,一家子清贫惯了,家中所有的银钱几乎都给出门在外的长子了。
姜瑟向来对口腹之欲没什么想法,而且这些比她在梨芳园吃的可好多了。
沈妈妈一脸难色,谢氏问道:“乳娘,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家中快没有银子了。”
唉日子过的清苦不说,一家子总得活下去,谢氏从小被沈妈妈带大的,沈妈妈没有自己的孩子,将谢氏当做自己女儿一般。家中琐碎的事,她能一手操办,但这银钱之事,还是得和谢氏告知一声。
谢氏叹了口气:“我那还有一个玉镯子,拿去当了吧。”
“夫人。”姜伍犹豫着,他知道那个玉镯是她最后一样嫁妆了,她本来也是京城大户人家的小姐,只不过被嫡母欺压,才低嫁给他。但谢氏温柔贤惠,夫妻感情很好,日子过的苦也没有怨言,“不行,那个玉镯你先收着,我马上要发俸禄了,到时候再给家里添置些东西。”
姜瑟之前从未因为银钱之事忧心过,之前她只要动动手指,就有大把的公子哥愿意为她投掷千金。
现在居然沦落到为了明日吃什么而烦恼。她眼睛瞟到一旁的杏花酥,心里在谋划着什么。
“沈妈妈,你这做杏花酥的杏花是哪里摘的?”姜瑟问道。
沈妈妈愣了愣:“就后山边上,今年雨水足,花开的特别好,只是再这么下下去,花肯定要提前谢了。”
姜瑟了然,确实今年的雨比以往多,建平二十六年,南边的雨下了一个月不停,清远一带发了水灾,当年是谁前往赈灾的呢?
姜瑟记不起来了,她在京城里,见惯了灯红酒绿,富贵繁荣,这等事,有些久远。不过现在确实应该做个准备。到时候大水来了,需得保住性命。
雨停了,谢氏进屋休息了,姜伍也陪同着,夫妻许久未见自是要温存一番。
沈妈妈收拾完屋子也去休息了,姜瑟和姜锦一屋。自从出了那事之后,姜锦便看紧了这个妹妹。今天被姜瑟偷偷跑出去,吓得她满村子找她,看到她安然无恙的蹲在湖边,悬着的心才落下。
想出去,还得通过姜锦一关。
“姐姐,我们能不能出去。”
“不能。”姜锦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可是娘亲都要卖镯子了。”
“这都是大人的事,我们不要操心。”谢氏对两个女儿称得上是溺爱,家中大小琐事从没让她们俩忧心过,这就导致了姜锦不谙世事的性子。
“那么哥哥呢?家中困难,哥哥远在京城,会试在即,我们要让哥哥不能安心备考么?”
姜锦看着姜瑟认真的神情,心中动摇了一下:“可话是这么说,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姜瑟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姜锦也不过十三,两个孩子能做的就是不给家里添麻烦。这几日,为了姜瑟看病买药,花去了不少银子。花钱容易,挣钱难。
“我们出去采些花来,制成香料,想来能赚点钱贴补家用。”
姜锦狐疑的看着她:“你会制香料?”
“我看书上有方子,制不成也没关系,就当我拿来玩好了,总之我们反正也是闲着,就当给生活添点乐趣。”
姜锦还在犹豫,姜瑟又道:“姐姐,我都在家中呆了多日了,难得今日不下雨,我们就当出去走走,你放心我一定跟紧你,不乱跑。”
姜锦犹豫再三,看着妹妹这张脸着实下不去狠心拒绝。
两人带上篮子,偷摸着从后门溜出,现在姜家人都休息着,一时还真没人发现她们俩出去了。
两人沿着山路走去,在半山腰的时候,往下看便能看到水势浩大的清远河了。清远郡以清远河为名,这里的百姓几乎都是靠河吃河,不得不说,清远河是清远郡的命脉所在。
至高俯瞰,别有一番风味,迎面吹来的清风似乎都带着泥土的芳香。
姜瑟一怔,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清远河由于多日的雨,水势急湍,那修建的堤坝似乎已经出现了很大的裂痕,在水中摇摇欲坠。
怎么可能,堤坝要是被冲毁了,下游的百姓将会面对巨大的洪水,从而导致流离失所。况且朝廷每年都会派人前来校检,绝不可能发生如此大的纰漏。
一时间姜瑟便想起来,官官相护,对朝廷上报堤坝破损,然后私吞修筑堤坝的专银。
清远郡?清远郡的刺史是晋王的人!
这里一个小小的县就有这样大的纰漏,何况其他县?
难道前世的洪水,竟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