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算得上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来自京城的老熟人了,前世与他无甚接触,灯节时远远见过一眼,然后只在花楼中听几个姑娘议论过。
她一直当他是个风流人物,现在看来长得这样一张脸,不风流都对不起京城的姑娘们。
姜瑟给他行了礼:“殿下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君珩挑眉看她:“你也没睡啊。”他的眼角上挑,没有表情时都仿佛带着笑意。
姜瑟这才发现她竟然走到月老湖附近了,湖面平静无波,此刻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听说是你救了姜家村的人。”
姜瑟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举手之劳而已,本就是我要逃命,救他们只不过是顺手而已。”
“你倒是老实。”君珩轻咳一声,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到底是谁?”
“殿下何故这样问?”她还是没有抬起头来,甚至连语气都毫无变化。
夜风吹过,吹乱了两人的发丝,君珩离她很近,两人的发丝在空中交汇,在这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妖冶。
“我从未说过我的身份,你上来便喊我殿下?你以前见过我,而且你方才见我行的乃是京城见到上位者的礼,你去过京城,或者说你在京城生活过?”
姜瑟心中惊骇,没想到短短的时间,世子已经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了,也许是多日的平稳让她忘记了伪装,粗心大意了。
姜瑟片刻就不慌了,哪怕有怀疑又如何,她是从小姜家村长大的,村民们都可以作证,这些怪力乱神的事,说出去谁信啊。
“殿下说笑了,方才我来时看到一个清秀的小厮正到处找他的殿下,我猜他找的一定是您吧。”姜瑟这才抬起头看着他。
眼前女子有一双极为好看的杏眼,羽翼一般都睫毛随着她眨眼战战巍巍的,目光中的纯真一时间君珩以为是自己误会了。
“家母是京城来的,自小教习小女一些礼仪而已,殿下未免想的多了些。”
君珩想着,自己该不会被人嫌弃了?
姜瑟看他此刻的模样,居然觉得心情愉悦,果然看人吃瘪的模样是历来的乐趣。
“好了,本殿下不和你一个小女子计较了。”君珩背着手离开了。
姜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寂静的夜晚,女子的轻轻浅笑也显得格外清晰。
传入君珩耳中,耳朵有些发热。
“殿下,您刚才去哪了?”小福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又来了,之前他与温月笙从清远郡赶来,小福子后头才过来。
君珩见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哎哟,这么冷的天,虽是春日了吧,但是这寒气入体可是万万不能小觑的。”竟是一点都没有听君珩讲的话,“殿下,您有没有听奴才说的。”
君珩往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小福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哟,殿下您踹我作甚?奴才都是为您好。”
“我说你有没有见到什么人?”
“什么人?奴才一心寻找殿下,没有见到什么人。”
君珩觉得自己简直自讨没趣,摆摆手道:“算了算了,问了也是白问,你今天离我远点,我怕伤及无辜。”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和温小公子先走一步奴才都还没说什么呢,奴才一心为您,天地可鉴,您居然让奴才走?”
君珩实在听不下去,跨步走进了他的帐篷。
帐篷里温月笙正歪着头看书呢,见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谁惹你生气了,小福子不还在外头寻你吗?”
“不说了,都是因为他,让我丢了个大脸,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温月笙笑了笑:“行了你,你在皇宫那般玩世不恭,早就没什么脸可言了。”
“这不一样。”
是啊是不一样,在皇宫多少眼睛盯着你看,你要是太过于惹眼,皇上还能允许他活这么久吗?要不是这样,皇上也不会派他过来了。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温月笙见夜色不早,就回去了。
此时他的帐篷里只有他一人。
“殿下。”悠悠的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君珩闻言立马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说。”
“皇宫那边传来消息,皇上已经派人前往边疆向北燕王借兵了。”空中的声音充满尊敬。
“他果然在打兵权的主意,他真以为我办不成这件事吗。”
熠阳不敢说话,他是十年前被主人派来保护世子的暗卫,他也知道世子心思缜密,皇上这步棋是走错了。
“是谁提醒的。”
熠阳想了想:“是淑妃。”
“这个老女人,贼心不死。”君珩继续吩咐道,“你派人去跟着这里的县令,平阳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做不了这么大的主,他应该很快就会去找他上头的人,务必给我盯好了。”
“是。”
不一会没有了声响,君珩知道熠阳已经出去办事了,他一人坐在椅子上,手指摸索着腰间的玉。
淑妃?
这个女人生性不堪,已经当了皇帝的女人,还敢明目张胆的过来撩拨他,得不到人,就要想方设法的毁掉吗,那就要看谁先自取灭亡了。
安顿好村民后,第二日君珩就前往县衙,听闻从京城来的大人要过来县衙,冯县令一早就带着家眷在门口迎接。
看到君珩时,冯县令笑的一脸褶子:“听闻世子殿下英姿飒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下官有失远迎,昨日您来的匆忙,下官未曾前往迎接,真是礼数不周,还望殿下海涵啊。”
姜伍冷哼一声,他最看不惯冯县令这般阿谀奉承之人。
没错,君珩既要查堤坝毁坏之事当然要带上证人姜伍,而姜伍现在最是离不开妻女,于是君珩便把他们一家子都带上了。
冯县令看到后面的姜伍,顿时背脊发凉,这臭书生,拿着自己的令牌写了那样一封信,自己差点没被刺史大人处死,他总要这个人付出代价。
君珩摆摆手:“大人客气了,本世子忽然到临平阳县未告知冯县令,是本世子未考虑周全。”
冯县令连称不敢。
“姜伍疏散下游百姓有功,本世子要嘉奖与他,不过现在还有事要处理,还希望冯县令能收拾出几间客房,让我们先安顿下来。”
冯县令连忙说道:“自是当然,客房早已收拾妥当了,殿下先进屋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