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珩回到他的玉华殿中,殿中的陈设还是如同他走时那般。
小福子已经换好了他的内侍服:“殿下您看看这屋这么干净,一定是太后娘娘天天都想着您,天天让人过来打扫。”
不要钱的好话,小福子张口就来。
“世子殿下安。”一位身着暗红色内侍服的太监这时候进来,“殿下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了。”
太监也是有等级分明的,小福子这样的只能着绿色内侍服,皇上身边的内侍着朱红色,若是内侍总管才能着暗红色。皇上为了表示对他的看重,居然派了他身边的大总管前来。
君珩抬眼看着他,收起眼里的凝重,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王公公,陛下是不是来了什么赏赐啊?”
王公公眼里的鄙夷一闪而过:“是啊,陛下派老奴过来请殿下过去,陛下为您准备了庆功宴来给您接风洗尘。”
“哈哈哈,好。容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王公公低下头,眼里满是不屑,这样一个花瓶世子真的能办成这么大件事吗:“老奴在门外等候殿下。”
君珩挥了挥手:“好。”
待王公公退下后,君珩变得严肃起来。
“无事献殷勤。”
小福子送来了他的常服,绛紫刻丝织金锦直缀,如墨的长发用玉冠束起,少年意气风发,气势逼人。
小福子一边看一边笑:“殿下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君珩整理了一下衣襟:“走吧。”
宴会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君珩一杯一杯喝着别人敬他的酒,这些官员面上都带着讨好的笑。
“陛下,世子殿下这次可真是立了大功了。”
皇上笑声爽朗:“是啊,没想到啊君珩这次居然不负朕的期望啊。真有其父之风,真是后生可畏啊。”
那位大人面色僵了,陛下这话说的可真是违心,在场都是人精,谁听不出他的意思。
君珩拿着酒杯的手一紧:“陛下谬赞了。”
承德帝眼睛扫过下面一群官员:“听闻温卿的嫡子也去了南方,听说也立了不少功啊。”
温月笙听到承德帝叫自己的名字,便走到大殿中央:“启禀陛下,臣不负陛下与父亲所托。”
“好,好啊,有如此之臣乃我大周之福啊。”
温大学士也起身谢恩。
君珩嘴角含笑的看着这一幕,其他人皆看不懂他的意思。
这陛下不是明摆着要把功劳记在温家人的身上了,这个世子现在居然还笑的出来。
北燕王世子虽然一直在皇宫,但是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只有宫中有大的宴会才会出席。就算出席了,也只是在角落里默默无闻。
让人能记住的不过就是他北燕王世子的身份以及他貌若潘安的长相了。
宴席接近尾声,陛下都无任何要封赏的意思。
除了开始那两句似是而非的夸赞,一晚上都没有再提到君珩。
见到陛下这个态度,官员都是看脸色行事的,给君珩敬酒的人少了大半,反而温家那方人声鼎沸。
君珩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安静的坐在一旁。
让人心生厌恶的宴会结束,君珩终于能喘口气。不过刚进屋,屋中便已经坐着一个人。
红衣似火,长发随意的挽在耳后,由一根大红的束带松松垮垮的系着。上挑的丹凤眼下一颗朱红的泪痣更添妖媚,一双白净修长的手轻轻的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薄唇微抿,居然美的雌雄难辨。
君珩旁若无人的走到后间,将一身酒气的外衫换下。
“你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美人红唇微启。
君珩掩饰般轻咳了一声:“此番去南方本就是逼不得已,再说了你被师傅关去禁闭,我又能如何。”
“别给我打岔。”美人将手中的酒樽重重的放下,敲击桌面发出一声轻响,“你说说我院中那些月下美人去哪了?”
“你说那些花啊。”君珩换好衣服后走到前厅来,“我看着碍眼,给你搬到另一个院子里去了。”
美人怒目而视:“拿我的院子做人情也就罢了,居然连我的花都不放过,看来我这是要和你断绝师兄弟关系了。”言罢佯装起身。
“师兄慢走。”君珩顺手拿起一边的茶杯喝了口。
美人深吸了口气,叹道:“算了,你这般待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红衣似火,玄衣如墨,两相坐在一起一红一黑加上两人丰神俊逸的模样,这一幕可真是摄人心魄。
红衣妖媚,黑衣俊朗,似是一神一妖,两相交战,难分胜负。
“你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闯皇宫就为了和我计较几盆花的事吧?”
鹿泽卿细长的凤眼微眯:“你也知道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怎么也不事先准备些糕点。”
“想吃糕点回你的凤翎山庄去,那里糕点多的是,我这里如此寒酸招待不起庄主大人。”
鹿泽卿一甩袖:“哼,原本还想和你说件正事,你这种态度对我,不说也罢,你别后悔。”
君珩抬眼看他,这位师兄一向如此,为人骄傲又自负,一向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这种骄傲的猫,就得顺着毛捋。
“小福子,拿些糕点来。”君珩无奈道。
鹿泽卿来当然不是为了几块糕点,正如君珩所说他的凤翎山庄什么好东西没有,只不过气不过这个小师弟,逗逗他而已。
鹿泽卿仰着头坐下,一副高岭之花不可摘的模样。
“说吧,什么事。”
“你要我保的人……”鹿泽卿顿了顿,像是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君珩喝水的手也一顿,眼睛悠悠的看向他:“她怎么了?”
鹿泽卿轻咳一声:“灼华传消息过来,那人疯了。”
“疯了?”君珩扬声道,“怎么好端端的。”
鹿泽卿小指勾了勾发丝:“也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君珩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能不能一次性说清楚。”
“你急什么,我这不得想想怎么描述比较好。”鹿泽卿拢了拢衣裳,只有上好的火织锻才有这样明艳的红,“大夫说是痴傻了,灼华上报说此事处处透着可疑。还有自理能力,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看着没什么问题,不过就是看着人痴痴傻傻的。”
君珩眼睛微眯:“下毒还是?”
鹿泽卿摇摇头:“不,灼华说发生此事前,一切毫无异样。”
“三皇子那边?”
鹿泽卿又是摇摇头:“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我也查了没有问题。”
君珩垂眸,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为何。
“这你放心吧,我让灼华继续盯着了,有什么事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这。”
君珩想到什么似的摇摇头:“她是不是疯了还是傻了与我何干,你只要保证她活着就行了。”
鹿泽卿看着他掩饰的表情,心中鄙夷着:“行,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
君珩见他起身,不解道:“这么点事值得你大晚上过来?这事明日熠阳就该上报了。”
鹿泽卿回过头来:“本来想过来谴责你把我花送人的事。”他脸上展开笑意,朱红的泪痣愈发妖冶:“来的路上才知道你送给了一个小姑娘,据说长得十分不错。我想着难得铁树开花,咱还是不打扰铁树的雅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