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出手书香世家,这烹茶的手艺一定不俗吧,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尝尝你的手艺。”
薛朝颜忽然发难,打的姜锦措手不及,因为她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姜锦喝茶的手一顿,这泡茶她会,茶叶一丢便是,这烹茶……
可薛朝颜已经把话放在这了,她若是不去可丢人,若是去了更加丢人。
一时间满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光仿佛都交汇在她身上,姜锦顿时有些坐立难安。
“阿姐,你就别去了,你教了我那么久,我现在也是手痒,能否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你看看我最近可有长进。”姜瑟忽然按住她的手,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姜锦回过头,迎上她的目光,眼神一片茫然。
薛凝兮出来打圆场:“哟,这烹茶的手艺还是表姐教于表妹的?看来表姐的手艺定然不错啊。”
姜锦干笑两声:“哪里哪里。”
姜瑟款款上前,她身量这两年拔高了不少,腰肢纤细,走起路来裙角都不带一丝波动,薛朝颜看着她走来,竟然涌起一阵恐慌。
姜瑟跪坐在薛朝颜面前,手指拿起面前的茶具,碾茶,筛茶,温壶,倒茶,分茶一步步行云流水,仪态大气优雅,令人忍不住将目光都投向她。
薛凝兮等皆忍不住上前,姜瑟不被人打扰,依旧默默地煮着茶,直到茶香四溢,整间屋子都充斥的茶香。
“表妹的手艺真不错啊。”薛凝兮忍不住感叹道。
姜瑟将煮好的茶倒出来,示意她们品尝:“阿姐你看,我这次有没有做的很好。”
姜锦知道她这是给她长面子呢:“还成吧,不过动作还得更加流畅些才是。”
姜瑟可惜的叹了口气:“唉,这我们夏日就去采集荷叶上的露水烹茶,冬日便要上山采集梅花上的雪水,这样的茶不仅茶香醇厚,而且自带梅花香气。可惜了,这回用的是井水,下回回家我再烹给阿姐喝。”
薛朝颜脸都僵了,这是拐着弯说她烹茶不讲究了,真是可恶。
姜锦见到上面那位脸色白了白,忍住笑意:“好,等你回家了我再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姐妹之间就是有这样的默契,姜瑟一句话,姜锦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就能气死个人。
薛凝兮浅尝了一口,连连惊叹:“唉,可惜了,喝不到表妹用露水烹的茶了。”
姜瑟颔首道:“无碍,日后机会多的很,三姐姐不必可惜。”
薛北羽也喝到了茶,心里很是欣慰,左右今日妹妹是不会在这里受委屈了。
薛兰柯见到自家姐姐吃瘪的模样,不敢多言,只不过心中莫名涌上一股窃喜。
薛朝颜本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未曾想居然自己丢了大脸,后面她也无心挖苦姐妹俩,几人寒暄几句,薛朝颜便借口乏了,让她们都走了。
从头到尾未出现的薛子恒倒是没人想起来。
在一个岔路口,薛凝兮道:“我的归园在这边,表妹你们住所在那边,我们就此分别吧。”
姜瑟对她行了礼:“今日还多谢三姐姐替我们说话了。”
薛凝兮也惊讶于她的玲珑:“没有没有,还是表妹的烹茶技艺好,与我没有关系。”
薛北羽为了避嫌,一直跟在她们后面。
“改日再请妹妹到我的归园一叙。”
“好。”
几人分道扬镳,姜锦这才松了口气:“今日真的是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自己要出丑了。”
“好在有惊无险,不过阿姐,日后可要好好学烹茶的手艺了,免得到时候露馅了。”
姜锦这才反应过来:“我与你同吃同睡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你会这个。”
姜瑟敷衍道:“你妹妹会的东西比你想象的多了,日后你就知道了。”
姜瑟快步向前,姜锦在后面追着:“那你还会什么,你说来我听听。”
“总之日后我展现什么技能,阿姐你都不要惊讶就是了。”
两人说说笑笑回到住所,就见门前有一男子朝里头鬼鬼祟祟的张望着,看样子身上穿着不赖,也不知是谁这么没有规矩,不知道这里住的都是女眷吗。
姜瑟扬声道:“你是何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只见面前的男子身子一凝,居然进退两难,不知是转过身呢,还是趁她们不注意撒腿就跑呢。
见他没反应,姜瑟疑云顿起,姜锦却已经忍不住上前了。
姜锦将那人掰过身来,薛伯峰还在想怎么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手劲这么大,被她推搡的腿脚还踉跄了一下。
“姨夫?”姜瑟道。
姜锦之前没见过他,听到姜瑟这么喊了一句,连忙松开手,将手放于身前,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要不是方才刚被这个小姑娘拉扯过,薛伯峰还真会以为这是个大家闺秀呢,不过谁家大家闺秀敢随意拉扯陌生男子。
薛伯峰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咳,你们回来了啊。”
姜瑟上前走了两步:“姨夫来便是,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坐坐吗?”
“我恰巧路过,想起上次你出门都没买什么东西,就来问问你是京城的东西没有看得上的吗?”
这个理由找的倒是荒诞,姜瑟一听便知道他这是心虚了。
但姜瑟也不拆穿他:“没有,京城的东西都太贵了,瑟瑟不敢破费。”
“说的这是什么,喜欢什么就去买,姨夫不差你这点钱,正好你姐姐也在,你们挑个时间一起出门逛逛。”薛伯峰正色道。
这个姨夫也太过于热情了吧,对于薛家其他人来说,他的举动更让姜瑟感到莫名其妙。
“真的不用了……”姜瑟话说到一半,就见谢氏从院子里出来,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看看的。
“娘亲……”
薛伯峰身子僵了僵,缓缓转身,那人还如记忆中那样,世间万千不及她款款一笑,她就站在那里,薛伯峰便感觉鼻子一酸,这是他思念了多少年的姑娘啊,哪怕他已经儿女双全,她也已经嫁为人妇。
但年少时不夹杂一丝利益的喜欢,是他这辈子最为美好的感情。
谢氏见一个男子目光深情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所措:“你是?”
她居然已经忘记了……苦涩瞬间袭上心头,得知她嫁人,他也曾骑着马想把心爱的姑娘追回来,可是世间那么大,他只知道她嫁了人,嫁给谁或者嫁去哪,他的母亲和谢龄的母亲保密的死死的。
出门三个月,从冷冽刺骨的冬日,到明媚的春日,他没有找到她。
“我姓薛,名伯峰,字容璋。”
这话很熟悉,好像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她因为宴会遭人排挤,一个人躲在假山里面哭泣,一个陌生男子出现,他们就隔着石头,对月吟诗,喝酒畅谈。
她知道这样做不合规矩,但是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前院,没有人注意到后院假山中还有两个人。
谢溪和当时喝的微醺,隔着石头夹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姓薛,名伯峰,字容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