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王公公尖锐的嗓音传来,打断了君珩的思考。
君珩笑了笑,笑中带着讥讽,也不知他在讽刺谁。
燕泽卿挑眉看他:“什么意思?”
君珩郑重其事的看了一眼:“不是你问,我会倚靠武功闯出什么名堂来么?这不就来了。”
举朝震惊,圣旨一出,多少大臣跪在大明殿外恳求陛下收回成命,据说几位三朝元老活生生的在大明殿外气的晕厥过去,承德帝依旧不为所动。
元禾将消息传回姜瑟耳中时,姜瑟修理花枝的手只不过停顿了一瞬,眼神暗了暗。她放下剪子,接过元禾拓写下来圣旨的内容,红唇微启,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而出:
“今有边小国觊大周之江山,以为剿灭之计,当出资历之士以往,君家有子名珩,骁勇善战,为国之栋梁,朕甚顺焉。过于朕之与群臣之议,特遣出之,庶珩无负朕望,子民之望也。愿珩早凯旋而归,壮我大周之气,亦能威慑他国,使知大周亦未易欺也。”
姜瑟将纸一字一句的念完,眼神上下看着纸上的字:“冠冕堂皇。”
口中说着要出资历之士以往,却派了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世子。说是与群臣商议,可是大明殿外跪着喊陛下收回成命的人就不是他的臣子们?
说是希望君珩不负自己所望,不负大周子民所望,可是心里想的是拿着十八座城池来换君家满门的人头。
承德帝这几日在犹豫彷徨,不过就是他在思考,十八座城池和君家哪个更重要罢了。
上一世承德帝火速派出了晋王,城池损失还没有如此之大。
这个大周皇帝不可谓是个好皇帝。君家势力再大也已经退居边疆,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放心,要拿千万百姓做赌注。因为他知道,君珩定然不会凯旋而归。
他这样无疑就是把大周放在烈火上灼烧。
经此一战,大周需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原气。
不过姜瑟知道,承德帝这是在自掘坟墓,他这样不仅会失了民心臣心,而且谁又能说得准君珩不会收复城池呢。
姜瑟上辈子或许会觉得把大周交给那样一个纨绔世子,不是个明智之举。可是今生,她倒是觉得,君珩他可以。
思及此,姜瑟脸上笑意更显,轻飘飘的将那张纸烧成灰烬,做了月下美人的养料。
“看来你对本世子十分有信心啊。”男子慵懒的声音响起,姜瑟仰头看去,只见他懒洋洋的坐在墙头之上。
他面朝着她笑着,姜瑟一时间分不清耀眼的是远处明媚的阳光还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笑意。
“你……”元禾做好随时准备接招的姿势。
君珩只不过上下瞟了一眼:“算了吧,你应该还不是本世子的对手。”
姜瑟挥一挥手:“元禾,别担心,殿下没有恶意。”
既然姜瑟都这么说了,元禾自然不会自讨没趣,一转眼便藏到了暗处。
姜瑟看着他:“收到圣旨还不准备出行的东西,来我这做什么。”
君珩其实来了许久了,只不过见她在修剪花枝,便没有打扰,只是在墙头静静的看着罢了。
“你那个暗卫不中用啊,本世子在这里多时,他居然也没发现。”
姜瑟知道他每次来都要说两句她的暗卫,索性不理他:“自然是没有殿下神武聪慧的。”
“本世子来只是想问你,你是如何知道,陛下会派我去西疆的。”
姜瑟眼神一凝:“小女不知啊。”
君珩看着她心虚的模样,道:“别装了,本世子还能不清楚你么。”
姜瑟抬着头与他对视:“小女真的不知道陛下为何会派殿下前往西疆,只不过就是担心陛下不相信那晚上的事,迁怒殿下而已。”
这小狐狸还在与他周旋,罢了反正狐狸身上本就有许多事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陛下给您派了多少兵。”姜瑟试探性的问道。
君珩一挑眉,淡淡道:“五万。”
“五万?”姜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西疆少说也有二十万大军。”
君珩耸耸肩:“你当大明殿外那些老臣真的是为本世子鸣不平的么?”
原来是这样,承德帝这一招几乎就是孤注一掷了,他这个行为傻子都能看出来他的意图。
怎么会有君王昏庸至此,姜瑟看着土里烧成灰烬的纸,只觉得越发刺眼。
“你父王不给你增加些支援?”
君珩眼神黯淡了许多:“若是父皇真的这么做了,只怕……”只怕更是落入陛下的圈套之中了。只是后面半句话他不能对姜瑟说。
姜瑟见他话说越来越小,忍不住扬声道:“你就不能下来说话么,仰得我脖子疼。”
君珩嗤笑一声,从墙头一跃而下。
“本世子记得,你是不是还欠着一罐香膏。”
姜瑟想起来,君珩之前向她要过她擦手的香膏,可是她真的没有啊。
“要不然等殿下凯旋?”姜瑟想着能否再让他宽限一段时间。
君珩四处看了看这些月下美人,被姜瑟打理的极好:“你惯会拖延时间的。”
“送给殿下的东西,自然是要最好的。”
君珩抿唇笑了笑,明知她只是在奉承自己,但是居然听起来还挺顺耳的。因为这破差事的阴郁心情一扫而光,他伸手折下一朵月下美人。
“殿下!”姜瑟心疼的要命,她可从来没有如此残暴的对待过自己的花,“仔细别伤了手。”
虽然心中愤然,可是毕竟这才是花的主人不是,还是得顺毛捋。
君珩拿着月下美人在手上把玩,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道:“家父与工部尚书有些许交情。”
姜瑟忽的睁大了双眼,难怪徐尚书会对自己的父亲另眼相看,除了可能是姜伍身上还没有沾染官场的俗气之外,还有可能是君珩在从中拉线。
君珩许是心情好,连这种大事也愿意透露给她知道了。
难怪原本以姜伍的成绩应当是来不了京城的,说是一位工部大官对于姜伍在平阳所做的一切感到十分的钦佩,才破格提升了他。
原来这个官员竟是徐尚书。
若这个徐尚书是君珩的人,且不是哪个王爷或是太子的人,那何愁姜伍日后没有上升的机会呢。
姜瑟的笑意藏不住了。
君珩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子,用花点了点她的鼻尖:“如今倒是不气本世子摘你的花了。”
“殿下说哪的话,这花本就是殿下的,殿下想如何摘就如何摘,给小女留个根便成。”
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绝技君珩再一次在姜瑟脸上看见了。
“行了,本世子明日就要启程淮邬关了,今日就算是告别了。”
姜瑟有些错愕:“这么快?”
“失态紧急,不由得有一丝马虎。”
姜瑟忍不住看了看那层灰烬,不由得马虎?承德帝怕不是已经把马虎二字印在脸上了。
“小女姜瑟,恭送殿下。愿早凯归,来日已非前任所陈,冀遂所愿,望为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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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辽,我儿子要走了舍不得,但是这样才能成长,有种爱叫放手,哭辽。